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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流氓骚扰行动(转载)

抖音号哥2年前 (2022-08-23)关于抖音63

文章来源: 候鸟阿文 于 2002-3-5 16:07:00:

  边缘小说《心态哇啦啦》系列 之 《流氓骚扰行动》

  现状如此

    六子的意思是,进入小资后人们开始玩什么都不心跳了,看见人都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才能让自各儿兴奋起来了。二拽的意思是,七十八十年代那时,还真不知道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吃饱了撑的”,现在体会出来了这吃饱了还真能把人给撑的昏昏欲睡。刘朋强调,饱暖思淫欲,按规矩应该咱常琢磨色情才对劲儿。我说试着琢磨了都,咱哥几个家里媳妇都挺可心儿的,咱不掏钱的时候外边的女人老也比不上家里那现成的。

    大家闷着,到晚上就一人抱一台电脑,网上逮哪儿逛哪儿。

    刘朋叫人又给骂了个狗血喷头,但他只说出来一句“操!他们又骂我!”就把键盘一推,瞬间恢复成呆鸟状,继续抽他的烟。这里用“恢复”这个词儿还是合适的,要是说“我们恢复原状态”,就是我们和昨天一样什么都不心跳,什么都无法使得脸面泛红泛白泛黄等等。刘朋那烹调文化的书稿出版社早安排排版的都,他臭显摆,偏选摘了些片断放网上要扩大影响,有好事者,把他这通臭骂!刘朋不知道骂他的人是谁是不是真懂食文化,反正人家骂了,他也没想着再去出版社调出来那书稿,告人编辑某某章节需要商榷。六子说刘朋对自各儿的学术成就没有认真负责的严肃态度,刘朋对六子说:

    “你滚一边儿歇菜!德性!吃鱼头还能吃出猪头那样的热情来?我那写的是小资吃鱼头,温饱吃猪头,这话里透着城府,你懂什么?他就要吃猪头,还猛谈自己也小资,我成不能把他当猪头给吃了吧?”

    “那孙子骂你呢!”六子架秧子。

    “你砍他丫挺的!你先把电脑给解剖了!”刘朋说。

    “这不找病嘛,抡他干吗啊?街上拣一个抡抡就解馋了。”我说。

    “行!反正有掐架的就有个吃亏的,咱街上帮刘朋泄了这冤仇吧?”二拽起哄。

    “别闹别闹,真烦人你们!我这深沉着呢,正构思一出糖拌西瓜的工序呢。”刘朋呈沉思状。

    “对,咱改邪归正了都,现在都混出地位了咱,咱得珍惜。”二拽转变的快。

    “谁说流氓没地位?”二拽说。

    “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哥儿四个一起说了。

    二拽说的没错儿。哥儿四个原先全无业游民,穿的挺休闲其实是没什么钱打扮,还极力和人家强调SOHO族都一般有穿着个性,以平民低调为基调等等。六子家有点儿产业,哥儿几个连六子自各儿都靠上了,全管六子他爸叫爸,六子他爸就时常给点儿压岁钱。六子24那年生日,老爷子突然问儿子们是不是需要干点儿什么营生,大家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了就,决定开个网吧。这无业游民的生涯宣告终结了,立马儿四个IT界白领了。

    我们网吧在京隍庙东头条街上,刘朋给亲笔题了一匾挂上了,到底是刘朋,读书多点起的名字听着叫着都透着爽,网吧叫“心态哇啦啦”。

    前后20台电脑摆着,装修的跟电影里那样的,连椅子都是高背儿的。生意不错,哥儿四个也算自食其力了。很快,腻了都。不是生意做腻了,是原先争着抢着上网的劲头儿“急转直下,一日千里”了。算起来哥儿四个狂上了半年“因特耐特”,全国的聊天室走了个遍儿,先是怀着激动的心情迎接新异性网友的相识,然后是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装MM骗少年男子,再后是BBS里温情脉脉地抒发小资后的现代化情怀,最后是在网站里创办“无厘头”板块网罗搞笑和轻松。如今哥儿四个分别掌管着几个版面,六子是《无厘头AND人为本》,二拽是《无厘头AND入为本》,我是《无厘头AND八为本》,刘朋没辙了,把这一撇一捺只好倒过来了,他那版叫《无厘头AND丫为本》。大家版里的常客人数不相上下,传抄着网上的笑谈,炒作着哪个算经典。开始的日子里我们自己也常有哈哈哈的效果出现,到今天,在顾客当中不管谁突然哈哈起来,我们都不会理睬他为什么哈哈,赶紧安慰哈哈的人“您留神儿,屋里粉尘太大”,对方皆可闭嘴。腻了,人发腻的德性都差不多,跟吃了半斤肥肉似的。

  突发创意

    这现象还是刘朋注意上的。顾客里一女孩子有天突然哭在那儿了,下了机交钱出门了还抽抽嗒嗒的,刘朋喊那美眉找钱给人家,顺口问人家“怎么了这是?”那孩子抑制不住委屈的泪水,痛说了原委,敢情好不容易写了个散文放网上了,叫个不知怜香惜玉的主儿给狂骂一顿,给拆了段落逐句逐字分解了,比金圣叹还厉害,注脚上还告这孩子别再丢人写这下三烂的东西。人孩子是留给自己网恋的小情人儿看的,这下砸了,那人在“批注”里有句“当婊子你还要立牌坊”的话,孩子就疑心他那情哥哥别再把自各儿误会成“三陪”人员而给疏远了,这委屈窝火,哭就止不住了就。刘朋说“哦,就这个啊就”,下句儿就不会安排了,他觉得这正常了都,网上拍砖的手比砖还多现在,哭?怎么还能哭了?他目送那孩子走,心里头晃悠那哭的感觉。刘朋觉着女孩子哭的挺凄惨的,都凄惨的产生美了,回头问我们,哪丫挺的最近哭过?

    哥儿几个愣在那儿了,摸刘朋,没烧。刘朋特个性,“一边儿去!我忙着呢,找哭的感觉呢!”

    我上来一阵儿蒙胧中的灵感了我,我觉得刘朋要的是心跳了一定。但没完全理解进去,就无从下手。我问身边的二拽,“咱怎么运作?”二拽白我一眼,“给丫弄哭了就行!”

    刘朋沉思半晌,好像得到智慧一样了。这家伙要是冷了面孔,就跟冤种差不多,哥儿几个全知道,刘朋脸要是变的跟猪腰子一样严肃,就等于回到他“文人”的境界里了。六子写诗的,《北京晚报》挂名的“湿枪(诗人枪手)”,最愿意看刘朋进入骚客的太虚界,着摸着和他练练,刘朋今儿个这一面若猪腰,六子往前开始凑。

    “想哭?”六子问。

    “那妞儿哭的挺美的,你看呢?”刘朋说。

    “哦,是啊是啊,这哭到情真意切的时候,就自然能释放出来美来。”六子调动了内力了。

    “咱可老没哭了咱。”二拽和我表示愿意赞助点儿力气。

    “哭得动真气才美,那妞儿动了肝火了一准儿。”六子继续架。

    “那妞儿是在流氓的世界里寻爱情来着。”刘朋说。

    “怎么回事儿?”大家问。

    “如此这般了。”刘朋给讲了,讲的过程中观察大家的表情来着,但看到的全是死肉,竟然没有被美眉的故事给激活。

    “操!没劲!”刘朋说。

    刘朋玩儿鼠标,进自己发帖子的网站里找被骂的感觉。骂他的人没什么专业术语,用了几个脏口头语儿,最后骂了句刘朋“你这会吃不会品的蠢猪”。二拽急喊“戈格,他骂你是猪噎——”,给刘朋喊得一激灵:

    “我操!你别给我冒那宝岛的语调儿!”

    “这兔崽子骂你是头猪啊!你知道猪是什么不?猪就是老外说的那叫‘屁客’的东西啊,东北那旮拉一到过年就宰一个那个!”二拽的东北话学的特气人,他给刘朋接着架。刘朋回头瞧二拽一眼,没说出话了。

    “朋儿,人家这样称呼你了都,你不上去抽丫的,你就在这儿自己窝火?”我也架。

    “……那,我拍?”刘朋开始动摇。

    “砸这丫挺的!就说你是宫里那御膳坊里的孙子,流落到人间了,会吃的人见您怎么也得叫声爷,怕这杂种干吗?”二拽说。

    “可我不是皇宫里的孙子啊。”刘朋说。

    “丫你就是孙子!”六子说。

    “对!你不拍你真就孙子了!”我说。

    “你们这是拍我了开!你们全群孙子!”刘朋有点儿上线儿。

    “对!就这样!你把对我们的仇恨泄那食客身上!你没灵感,我们全是你爷爷!”大家异口同声。

    刘朋开始码字儿。

    “你孙子哪的?怎么文字拍砖能拍出“猪”字来了?你别以为我会写几个字儿就一样玩那酸深沉,丫你找操?你毛嫩,我就恋你这类的。对你这丫挺的,操你不算耍流氓。谁家的?哪丫生出这一孩子?爷今儿个逗逗你这孙子,也显着咱《食客》网站热闹!你挺过来,赶上我有空,是玩文字还是玩流氓,你选准了。过几天别说爷不理你。来玩吧,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只是孙子你把心态先放平稳了,别再气出毛病来砸了电脑什么的,也别气坏了自各儿再撒手而去了,你父母还得生丫一回!”

    “成吗?象流氓吗?”刘朋回头问我。

    “行!干吗还象流氓?就是流氓!”我说。

    “刘朋你还真把自己当人了?你本来不就一流氓吗?”六子起哄。

    “你一定想起来天桥儿打架那回了吧?你丫连抽带骂的劲头儿今儿个回忆出来,别装你是知识分子,你本来不是!”我说。

    “这丫没什么破绽露出来,别费劲儿找他毛病,就是骂!他找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是?”二拽说。

    “哦。”刘朋态度谦虚起来,点棵烟再次进入沉思,自言自语:

    “这流氓当初怎么当的来着?最大的特色是什么来着?” 

    “骂街!流氓行为在学校时候老师都给定义了都,打架骂人嘛!网上你往哪儿打?打不着你,骂呀!”二拽又给提示了一回。

    “哦。”刘朋叼着烟卷儿继续敲。

    “我告你孙子!我就是没明白全了这美食的才愿意念念不忘,显着自己理想抱负什么的,你有本事有道的,你就把文字风格给转了!拍谁都行骂谁都行,就别玩这流氓比喻!街上拉一个都比你骂的花梢,别找操!你拍人在这里不犯毛病,你一会“猪”一会儿“死”的,这样儿我看不如就咱俩这样骂了。过瘾不是这样个过法。

    还告你孙子!我因为掐架认识了好些个朋友,靠这起家的!

    要不你写点儿吃鱼头的文章?德行!

    别是你吃饱了撑的吧?坑里拉去!

    没别的事?一边儿去!回被窝里熏去!装丫挺的你!”

    “文了,文了!”六子嚷嚷开了。“真斯文,流氓到你这斯文劲儿上,没意思了都,一会儿你能把‘三个代表’给人讲解了。”

    “不象了,不是味儿了这段儿,比较趋向于讲理那伙儿的了。”我说。

    “二拽正告刘朋,斯文有害流氓形象!”二拽轻轻地抚摸了刘朋的额头。

    刘朋不言语,点鼠标给帖上了。六子拢我耳朵小声告我:“这丫尽力了已经。”

  心碎感觉

    收工前哥儿四个吩咐顾客们时不时地帮着刷新几下网页,盼望着刘朋那对手出现一回。那人网名叫“起自灰中的凤凰”,登记自己来自云南昆明。顾客里也有带血气的少年,请示是否可以治一治那叫“凤凰”的,刘朋一瞪眼:“治你个头啊你!网上游戏你懂不懂啊你?没那心态你到我这‘心态哇啦啦’来干吗?全国亿万流氓,连我都是,你观世音啊你?”  

    收工睡觉。我和刘朋住在网吧算值班了。电脑都关了这屋里就奇静,刘朋片刻就呼噜上了,我还“俄罗斯方块”呢,他做梦了都。

    老主顾还是比较负责的,第二天刚开门,就有人通报那凤凰回帖了,又把刘朋骂了个朴实。刘朋好像忘了这回事了,愣着问谁骂了骂谁了?六子上来捣了他一擂子:

    “你这孙子!你真孙子!”

    顾客里有人好像知道一些刘朋挨骂起始的,人家撇嘴赞了刘朋一句:“心态啊,真是哇啦啦!”

    刘朋亦然。没什么表情,激昂颓废都没有。连看看那“凤凰”骂了什么的兴趣儿都没有了。二拽坐电脑前读,他给刘朋读出声儿来,属于有意识朗读给顾客听的那种行为,给十几个顾客都泄了刘朋被骂的底儿。顾客里出来两派,一派是表示“这混帐真找抽”,一派是“对这流氓也真没什么办法”。后者议论的言语里带着对刘朋的安慰,刘朋怕这个,心态就不安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了,基本上是脏话了。

    我看他冲二拽去了,说“要不叫二拽替你抽这丫挺的吧”,刘朋推闪了我,自顾坐下了,二拽心领的早,先腾出了座位。刘朋进入网站,只瞧了一眼那“凤凰”的有数的几个字,没构思什么都,顷刻间就“骂思敏捷”了:

    “嗨嗨孙子!别只挤出这点儿屁呀?得!你屁少,我屁多!今儿个也先得把你丫挺的给熏趴下!这才谁治了谁?你千万别萎喽孙子!你没那个眼儿我也给你捅一眼儿出来!

    告你孙子!你还是不会玩儿!要有玩的心,就弄到底儿弄全面了!我就恋你这雏儿!骂呀?看家的本事还有,我知道你有!好歹得把你这秃鸡给操红了,也了却我心事一桩。你这样几个字儿就等于靠墙了,溜边儿了,没操性了!

    知道你这“文人”遇到流氓什么滋味儿了吧?这回你这孙子当回会写字的,我来这流氓,我专调戏你这屁不多还硬挤的孙子,你一回骂----你就输了,你就得听我骂你!我骂你你就不敢回!一回,你就不是高人了!敢情你天生一挨骂的贱货!你轻轻拨弄我一下不要紧,我给你拨出性情来了,你露了屁股就别怪我轻狂,有种你也轻狂轻狂?”

    刘朋没问大伙这样骂行不行,自各儿就点发了。

    围观者颇多,刘朋起身时发现背后站着一堆人,他眼睛里充满疑问:

    “你们看什么?那边电脑不都闲着呢吗?”

    六子跟我使眼色,我用眼色问六子还加劲儿不加?六子用眼色告我还得加。我就坐刘朋那位儿上了,给他帖子后面加了句话:

    “我再告你孙子!以后没长性就别玩这叫人操的游戏!丫回家读家谱去!”

    吃午饭的时候,刘朋媳妇来电话找他。刘朋哼哈着和媳妇说着,嘿嘿地笑着。刘朋媳妇挺起腻的那种,都是这女人给他教诲的好,帮刘朋研究美食什么的,弄出好些个文章来。刘朋恩爱着自各儿这媳妇呢,原来在街上叫人飞砖头给脑袋都飞出窟窿了,媳妇儿一出面,他就跟不疼似的了。

    “凤凰”回帖气刘朋,回的挺快。说刘朋“蠢猪还真能写”,要出去转转回来再看刘朋骂他,说他就要把这《食客》网站给搅黄了!这“凤凰”这回多写了几个字,挺空明的,叫刘朋读《三国》,学人道学文道。二拽又给念了又,刘朋闷闷坐下,嘟囔一句“这孙子真得给他抽老实了才行”,就开码字儿。

    “秃毛鸡你有屁快放!瞎出去转悠什么?骂人还带构思的?孙子不挺健全的吗?连三国都知道,连人道文道都明白?这样叫我口诛笔伐的我可以不要脸孙子你得知道要脸!这怎么放出这些没水准的屁来?道呢?把标点符号用准了,别满世界放那些个圈圈点点的,再把舌头捋直了,别象有炎症似的!爷给你以毒攻毒,去了你这劣根儿,省得你老喜欢叫人操!听着孙子!以后拍人找合适的拍,找被拍了还向你道谢的主儿拍!别闭着眼扔砖,别人不奸了你你也能给自己砸了。起哄和拍砖不一样丫你准知道!问题得从根上拧了你这愿意让人骂的变态玩意儿!我真给你费点儿脑筋还,我琢磨着你出名练笔要这样练,你祖坟真升腾了青烟了还,别是你祖根上就这一变态德行,我再流氓也拿你没辙了!得,今儿个先和孙子你流氓在这了,你攒点儿有劲的,我再来时候一起给你骂了!

    加一句,我想看看你怎样把《食客》给恶心黄了!”

    刘朋这些字儿不是一口气儿码出来的,码到一半儿的时候赶上他媳妇儿又来电话,他脖子夹着手机和媳妇儿那呕呕哦哦的粘,没小心一心二用了,把手头打出来的东西给嘟囔出来了,他嘟囔的那句是“去了你这劣根儿,省得你老喜欢叫人操!”他媳妇儿听了个明白!然后刘朋就听在那儿,和媳妇儿说“不是说你”、“网上闹呢”、“掐着玩儿呢”、“真不是说你”、“真不是说你”、“真不是说你”……

    电话撂了后刘朋匆匆地打了余下的字儿,点发出去,就坐座位上发呆了。几个顾客站后面叫好说“对!骂死这兔崽子!”刘朋站起来回头看大家,最后端详二拽不顺眼,单指点了二拽一下说:

    “骂个鸡巴!骂、骂骂,哪儿痛快?媳妇儿寻思我怎么来着,她压根儿没听我说过这骂人的话,她反骂我了都!”

    刘朋甩手走了,大概是回家找媳妇儿解释去了。

    六子说,刘朋可能叫咱给玩了,产生了心痛的感觉了,他一定心跳了!他需要爱情做依靠。

    二拽说,刘朋多年前就一流氓,一定是爱情的力量使他靠近了文人,终于把自己升华了。

    我说,刘朋能不能哭今天?丫老爷们儿不至于哭出眼泪来,象那美眉似的。但估计心流泪了。他找到哭的感觉了已经,一定找到了已经。

    我们大家一起唱:

    “我让你依靠——

    让你靠,

    没什么大不了……”

    网吧里顾客们大笑起来,他们笑话我们怎么能唱这首歌儿,现在网上那个“靠”字就是“操”的意思。

  继续游戏

    最有个性的刘朋走了,二拽好悬没哭了都。二拽埋怨刘朋怎么拿自各儿撒气了,是他愿意找心跳,愿意不再麻木想哭一回的啊。二拽看我们,眼神儿里想找点儿安慰什么的。我没搭理他,六子比较和蔼,挺暧昧地和二拽说:

    “这丫的,怎么能怪你呢?你属于被牵连的主儿,都那凤凰惹的!这龟孙子,真不是玩意儿!”

    对于六子,我老是能跟他弹心曲儿似的,立马儿我听明白了他用意了。其实二拽也聪明着呢,只是刚才被刘朋给损了,哥们儿之间二拽怕这个,重心都在刘朋身上了,疏忽了流氓恢复了善良,就给六子顷刻间装里了。

    二拽是主动性比较强烈的男子,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坐刘朋刚才那位置上,用刘朋的名字给那“凤凰”开了荤。二拽也写小说的,玩儿短篇东西极精致那类,记性还特好,他记着我事先给刘朋“骂帖”留伏笔的用意,捋上了,嘴里骂“你这‘凤凰’孙子,老子今天灭了你”,键盘上也就敲出了“文章”:

    “孙子!爷揣着烟盒又来了!我今儿个给你玩儿点新鲜的。你昨天看家谱了吗?叫你回去读家谱是有用意的,丫别棒槌脑袋,装傻!特申明敬请你的亲人都来读我对你这家谱的解读,最好是你妈,要没妈就去找一妈来陪你读!孙子!昨天才是个序儿,今天才入正题儿,这第一讲是关于《你是怎么被你妈分泌出来的》。这讲座呈树状展开,先你妈你爸,再你奶奶的和你姥姥的,然后再往上捋!听着孙子!武斗顶多斗伤斗死一个半个人,你敢玩文斗,还喜欢这特骂街的虐待型的,既然你这样贱,就得搭上祖宗八代,跟你一起叫人操!流氓玩习惯了爷压根儿没了同情心了,再说和孙子你我真不用说文解字的,而且我老能背出来‘流氓是不用讲理的’这道符。

    正传开始。你家家谱记载的。

    都穿衣服那年代,一庸妇常发春情,性梦不断,为慰烦热,习惯于城池废水处撩洗胯下。一日,庸妇梦中狂泄数番,被一鸟梦里踩踏,次日腹中孕一蛋,急急挤出孵化。期间未再去阴沟洗浴,庸妇及蛋沼气超发。9天,蛋破孩出,庸妇忆起那消魂的鸟来,情急之下得名‘凤凰’于儿。庸妇不知凤凰乃一凤一凰,本有雌雄,急叫了儿子,结果叫在儿子正生化时分,名如其人了。模样还好,就是常常欲展翅,五官也全,就是胯下平坦,无锥无洞。因习惯庸妇恶味儿,常喜欢在洁净处折腾以期天下全臭,因时常想着自各儿能飞起来,那脸一定能露在天上,就在人群中再也不要了脸。妖童性劣,发音含糊但口臭如其母裙罩,常熏别人。其母忧郁,渐渐觉得自己味道可能比较另类,造了些孽端来。

    孙子!明儿个说你爸,就是你鸟爸爸以后你妈又找的那爸爸,别忘了叫你爸来读!你爸敢和我装孙子,爷捎带着一起给灭了!不是狂,真灭得了!

    看了吗?你这丫挺的?这才开了头,爷就写字出身的,你这样逼我写字儿,我不领情反倒回头骂你傻鸟的!丫你真贱,能贱出水儿来!你努力,出息我五万字来,爷给你送一终!会写吗你?能写出来吗你?吹俩泡儿出来爷看看?词汇紧张?换换新词儿!本来你那字儿就少!没想到?写书的不会泼皮?我面目多了,我能吹汗毛变一鸟把孙子你娘再消魂一次你信不信?我变一母的三两句就叫你肾亏你信不信?可怜你这孙子没出息,连当流氓的资格都没够,可惜那鸟儿踩你娘一回了都,鸟儿也瞎眼,踩一臭婆娘,鸟儿一定也纳闷儿,都小资社会了都,婆娘怎么还有臭的,臭劲儿还遗传!

    嗨嗨孙子!张罗叫网站黄铺啊你?要不你自各儿弄一网站?孙子你要开站我一准儿特兴奋!别忘了告我一声!哎!别那儿假装你高人不动声色,我叫你板呢,要不你认了自己流氓不过我,咱改文绉绉的也行,我不追你祖宗骂也行,咱老老实实侃侃“食文化”也行,你来啊?你换一秀才腔儿我还真就服你,敢吗?给点儿内容!你这狗屎,干狗屎。当新鲜狗屎都高抬你了都。这样骂人叫‘文化中的流氓风潮渗透’,懂吗你?会吗你!”

    二拽可算能写的了,丫趴电脑前十分钟功夫,码出一堆情节来了都,引来看热闹的顾客一阵叫爽!六子看到他把这堆故事愣敢真往网上放,回头悄声告我“丫进入角色了”,转身又对二拽说:

    “拽子,你过了,你一准儿过了!朔爷那些个‘流氓风潮’没你这么用的,人家最多用几个‘丫挺的’、‘操’、‘傻逼’什么的,没编故事扣人的。”

    “扣人?他谁呀?网上个虚名儿,就象他也不知道这‘双月’就是咱刘朋,不编排这孙子?咱不流氓嘛?流氓还顾虑哪家王法!”二拽脖子开始红。

    “可不是嘛!”我打圆场,“这孙子先流氓的哈,他这流氓行为都影响到刘朋和咱的哥们儿关系了都,扣他!扣死这秃鸡!”

    “对!编排!二拽编故事一直是精彩无限,他看拽子这段儿一准儿哭丫的了!”六子夸人老是透着诚恳,虽然我听着有点飘,拽子没深入思索里头,也不知道是沉浸在骂人的氛围中还是回味在刘朋损他的光环里。

    刘朋不在,二拽把着收款处。二拽坐那里拨电话,一会儿一拨,拨了好几回,嘴里叨叨着“这丫怎么不开机”。我问六子二拽是不是给刘朋打电话呢,六子小声说:

    “看吧你,拽子第二个哭。”

    “不会吧?咱流氓就这么经不起逗?”我说。

    “流氓?跟个影子叫劲照样能叫出‘爱恨情仇’来!网络迷人的地方今儿个叫咱开眼了吧?觉得腻,是咱久违了叫劲的劲头儿!”

    “拽子心眼儿可不缺。”我说。

    “你觉得你聪明的吧?我觉得我自各儿也聪明,我给你打个比方,在网上啊,不是真的,是网上的,完全虚拟的啊,你别在意啊——有个ID点名骂你媳妇儿是傻逼,啊是假的假的,但假的,也在网上那儿放着呢,你看到了,人家就有意叫你看到!你急不急?”六子可能是担心我来劲儿,在讲解中给我谨慎地举例说明。

    “我,我想想。”我说。

    “别想,别咱今儿个找着心跳的感觉了你就用今天的心理来想。就你冷丁看见了,就骂了,我直说了吧——你媳妇儿魏淑芬是一傻逼!”六子循序渐入了。

    “我操!你媳妇儿张翠花才是傻逼!”我提高了声音了都。

    “看看?看看?”六子拍拍我说,“你觉得你麻木了?这一刻,你就心跳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媳妇儿就是魏淑芬,这虚幻和虚幻相互发泄,怎么也虚幻,这虚幻和真事儿一对阵,没个不让你心跳!”

    “这话,太深。”我说。

    “看看拽子那德行,刚才他哪来的冲劲儿骂人?那丫的弄掰了他一哥们儿!他全赖那叫‘凤凰’的了,忘了自各儿架秧子起哄想让刘朋心跳那出了。”六子说。

    “哦。”我“哦”了,但没想透彻。六子早就是京隍庙一带的“道性”人,这我知道。我这时候想起来了网吧开业时写匾的是刘朋,起名的可是六子。这小子当初没怎么说明怎么就叫“心态哇啦啦”了,这“哇啦啦”简直一象声词,用在名字上还真叫响了整个东街了。六子念环境保护的,没听他说过曾读过心理学心态学之类的学科。再说,先前的若干年中,他也一中级流氓。

  人性陷阱

    哥儿四个各自的BBS里也有点儿发乱,最乱的算二拽的《无厘头AND入为本》了,有个人可能没了解到是“无厘头AND”打头的版全自家人办的,说“人家有了‘人为本’了,你偏弄一挺色情的‘入为本’恶心人家‘人为本’,而且这人也搜索到了刘朋的‘丫为本’了,连带着也给谩骂挖苦了一通。六子先看到了,喊二拽说“后院起火”了。二拽急奔“自留地”,看了几段儿不由得邪火儿上升,终于骂出口来:

    “这找操的屁股怎么越来越多!”

    “哪位大侠助咱拽哥儿一臂之力?”六子冲网吧里热闹的顾客喊。还没等报名者踊跃起来,二拽就给拦了:

    “别,我自己来,自己来。”

    “诶!杀鸡何用宰牛刀,小厮们就给你摆平了。”六子说,“你你不至于自家后院儿烧了点儿荒草就担心野火燎了大堂吧?”

    “就是!你出手就千字编排,那孙子才懂个‘入’和‘丫’,还只误解成‘有点色情’,叫小的们拍他就成了。”我说。“哎拽子那边要交款呢。”

    我演技不如六子,念完台词儿心里提示自己我这演的不够诚恳。六子远处给我打个“OK”,意思是他听着挺诚恳的。二拽听话,放下电脑去收款。但二拽的确没吭声,六子原来有词儿,沉默,都是为了攒些个力量。

    那骂刘朋的“凤凰”一定是老在线上,回帖来的挺快,顾客中“望风儿”的“少侠”们及时给二拽通报了。我看了二拽一眼,二拽没什么表情,回头我问“少侠”们:

    “那孙子说什么了?我这儿更新驱动呢,念念!念念!”

    “说是就你这点儿水儿,来几个军团就只够在他裤裆里玩玩儿……”顾客里有人小声念出来,但二拽还是竖着耳朵听见了。

    “这孙子可是吃这口儿的!”顾客甲说。

    “这孙子屁不多,放出来都没味儿!”顾客乙说。

    “不值了,拍不出气氛来了都。”顾客丙说。

    这时候二拽已经呈激愤状态了。“哪儿呢?哪儿呢?哪台机?”他快步走出收款台,直奔了一台电脑。坐下,扫了一眼,输进“双月”(刘朋的网名),敲密码,开码!我这才发现二拽码字儿奇快,至少能比我快出一倍来!

    “兔崽子,爷爷今天换东北话收拾收拾你,弄了两天天安门边儿上的话调教你,说烦了,来直接的,东北话稳准狠,表现性格挺坚决地,刺刀见红类的,我捅捅你这的犊子。

    知道你家谱上咋描写你爹的不?不知道我给你唠唠。你爹原来干啥地呢?你爹原来是掏地沟地,老掏地沟才能遇上你妈洗屁股,虽然你妈叫飞禽给踩了,你爹依然爱情如铁。街上人估计挺准,说你爹闻惯了地沟,你妈从他身边一走就让他产生味觉效果。时间一长就不娶不行了。你爹可是个好人哪,待你就跟亲生地一样而不象鸟生地一样。对你妈也好,家谱上有文言文,说“虽己不举,却可寻腐穴究其蛋从何来,常诱家畜称驴马者,助妻风骚”。我不懂这文字,上街不耻下问了,东北人就是直爽,人直接告诉我:“那就是驴操的!”

    家谱就解释到这里。下面继续做你这犊子的改造工作。你这犊子能请神不能送神,叫人骂个鳖犊子样,还抽不上一次疯来,还口啊?不算你没牙立口(懂不?就是下面那豁子!),顶多算你一个小肚子开刀(懂不?就是二逼!)。你咋这样不尽揍呢?你那学问呢?身上被操出几个口子就都流没了?找个啥典故啥的来练练骂?看你个熊样!攒什么呢?留着下崽子啊?往外甩啊!别搁那旮拉象冤种似地,正面迎啊?地瓜摔墙上你装硬橛,咋肚子里没有存尿?说你是干狗屎没说错吧?教你个俗话:没那么深的腔子别挑大茄子拣,你塞进去也吃不消。给你个选择题,东北有“四大蔫”:A、笼中的鸟;B、霜打的草;C、挨操的傻逼;D、太监的吊。你选那个都算你满分!”

    二拽点发后不动地儿,抽烟等那‘凤凰’回话儿。二拽点烟有点儿抖。六子又小声告我说“丫进去了,完全进入了都”,我说“差不多可以了,要不拉他一把?”六子说“要拉你拉,我不拉,谁拉他和谁急你信不信?”

    六子属于鸡贼,他能把好些个事情玩弄在股掌间而自己老是在圈儿外晃悠。他逗出这推着人进战场的玩意儿来,也是闲劲儿难忍,吃饱了撑的。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觉得腻歪,玩玩酒色财气的也不算哥儿几个过分。我暂时没在他摆布的“心态”当中,但我开始防备了,我想这家伙下一个目标一准儿是我。我还琢磨着要是我先给六子装哪个“局儿”里就好了,六子纨绔子弟了都,享福享的叫人看着都往外渗油儿,他什么条件下能产生心惊心动好受难受的,也是个好玩儿的主儿。

    “六子你看网上有个动画没有?”我问。

    “哪个?”六子问。

    “唱你媳妇儿的。”我说。

    “行了你,别老惦记着我媳妇儿,我媳妇儿说她挺爱你的了都。”六子说。

    “我就知道她爱着我呢,才上了心了呢。那歌儿不好好唱你媳妇儿,配着摇滚在那儿说‘翠花,啊上,啊上,啊上、上、上……’”我唱出来自各儿也笑。

    “哦,一般我夜里常这么唱,但最多是我儿子在隔壁能听到,你怎么也学会了?”六子笑容可掬。

    “哦。那动画就……”我知道我和六子是白玩儿!

    “你觉得四处都陷阱了?”六子问我。

    “反正你挖坑来着。”我说。

    “呵呵,想心跳了你也?”六子又问。

    “我防着呢。”我说。

    “丫你防?陷阱到处都是,我一抠你人性的神经,你也照跳不误。”六子说。

    “心态,哇啦啦,我。”我说。

    “你先挖啦着。”六子算警告我。

    我得及时拉个联盟、阵线什么的,六子要叫板我自各儿心里没底,我想给二拽从陷阱里提出来,可二拽此时此刻可能正琢磨着下一步怎么骂网上那虚幻的孙子“凤凰”呢,我拉他很容易在他的急躁中自各儿跳入陷阱。

    网吧里语音聊天的有几个少男少女,慢条斯语儿的,全宝岛台湾的软腔儿柔调儿。北京快完了,精粹的京油子味儿不出几年就会被琼瑶阿姨给和平演变了。我倒不是很讨厌这风味儿,我知道除了刘朋特讨厌港台味儿,我们仨都还能忍受。

    我和六子网吧里各把一头儿,坐着。二拽中间坐着,继续等着“火烧凤凰”。“心态哇啦啦”暂无战事,我就平静地听美眉的酸气儿和奶味儿。

    “哇!戈格你好棒哦!你知道那么多耶。”

    “我还小耶,才读高一。上学好烦哦。”

    “网吧喽!家里马麻看的紧,没办法上网的。”

    “我不懂哦,我只会进聊天室完,BBB是什么哦?”

    “哦,对对,是BBS的啦!人家不懂的啦!”

    “我真的很迷呢,每天泡在网吧里不想回家呢。”

    “哦电话有的,手机你拨的通吗?”

    “哦,我打号码给你。”

    “是啊,我也是在网上只和你一个聊天的啦!”

    “你好专一哦!好斯文哦。”

    “你打给我吧,我等等看。”

    电话铃声响起。一个矮个子美眉站起来,开电话“喂”了几声,满面笑容地走出网吧大门在外面说话。美眉比较丑,没长开似的,除了皮肤姣好别的方面不太好恭维。六子冲我把嘴角善意地动了一下。我说:

    “陷阱啊,谁到底要陷谁啊六子?”

    “谁?电脑啊!这东西照样儿会挖坑啊!科学家真他妈的造孽!咱干脆点名儿得了,那‘吻都死’的盖茨真是罪人!”六子说。

    我坐的位置能看见二拽那显屏,二拽正在无声地进入自己的《无厘头AND入为本》,深沉那样子,一准儿是筹备着怎么整治版里出来的比他还“拽”的“事儿妈”。

  插播资料

    我们哥儿四个长相都算不错的。刘朋较黑,但脸上身上都没有多余的肉,该长的肉都挺拔着,属于干练之类,眼神儿里也是干练,除了近几年时常流露出来的茫然神色,别的都能充分表现他一牛逼烘烘的个性;六子是长发,到肩头了都,但脸上挺男子的,长发配给他没了女性的飘溢,尽显着他超然另类来着;二拽比较诚朴的,从小学时就理一“短寸”,体态健壮白净儿,小眼睛跟一耗子似的那样;我也长发,但没六子长,原来带眼镜后来他们说我眼睛挺勾魂的叫我摘了,我就摘了,度数低我挺过来了。

    四人儿除了网吧几乎固定的收入,还有些个不定时的但很可观的收入。六子写诗的,轻松话题的报刊上老弄些长短不齐的句子,诗歌稿费是按行计算的,六子码20行,至少200块钱。刘朋的烹调文化书稿光预付给他的钱就6000多,印出来还不定多少钱呢。拽子和我都写小说,给那些个人间冷暖什么的瞎编了再瞎编,书商都能找上门儿来。我没敢和书商们玩个性,二拽玩了一回,丫特酷了都,人问他能不能半个月交书稿,二拽冲人一甩头,“你以为写小说是吹气球哪?等着!说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什么时候写出来再说!”书商点头哈腰地走了,我说“二拽你是酷中之酷!你内裤!”二拽龇牙和我笑。

    写个稿子什么的我们也有宗旨,由于老也不能指望谁哪天出息成“作协”成员而后再向“政协”成员迈进,所以我们的追求就放开了欢儿撒,怕叫什么东西给束缚了,口号叫“不求最好,只求最火!”

    六子他爸给我们掏了全额投资,置办了地盘儿桌椅线路设备,就在什么都置办齐了时我们也来了外财了,那个月哥儿几个共收入码字儿换来的票子19000块,刘朋说咱给老爷子还回去点儿吧,六子说“得!等都凑够了咱一齐还了吧,那样才够惊喜的份儿!”

    在网吧能上网以后,我们就很少读纸做的书了,网上看了都。开始的时候猛看,后来开始找不到深度了,漫天都是情深雨朦,现代的生活几乎就这个了都。二拽迷了一阵武侠的东西,读了几十万字后连他自各儿都觉得可能会点儿什么了,日常的动作里老带着掌法和弹指功,给电脑弄坏了一台,遭到刘朋及我等的狂损,也就收了修炼的心思。但那点儿金庸古龙的东西给二拽弄来不少灵感,他把现代的生活线索揉半古半今的文风里了,写出来的东西搞笑味道开始特别,不久就在京城的报刊发迹了。我写不过二拽,但我还是老路子,纯情啊纯情,用二拽的招法儿不灵。我的字儿灵不灵得给哥儿四个的媳妇儿看,她们看的心里酸八啦叽的基本上就差不多。大家都感到腻歪的时候,我的文字儿也腻在那儿了,我发现我不会写了,我不是叫琼瑶阿姨给玩儿了就是我把我的读者给玩儿了,我属于受毒害又去毒害青少年的主儿了,怎么写都是假的,连女孩子的温柔也写的叫自己怀疑,我问我媳妇儿,咱原先也没怎么缠绵啊,媳妇儿说,都人心里自各儿缠绵呢,谁能露外头?我才知道,哦,我帮青春幻想虚荣派意淫了。我的消沉有网吧营生的填补,倒也没觉得怎么急于荡漾。六子依然,对诗歌的爱好有增无减,但近来明显地改变了风格,他已经把诗歌演绎成口语了,他想达到那种意境,你看着有跳动感,跳的越欢,越没深浅。

    至于玩闹,我们习惯于“惨淡冷幽默和平民式自嘲和解嘲”(六子语),六子给我们“上过课”,说轻松是小资们的追求,腻歪是小资人种的客观表现,自各儿不给自各儿挖快乐生活的源泉,我们能叫提前实现的小资给渴死。刘朋比较死性,时常是冷漠有余诙谐不足,二拽和我早习惯于这个,还在当“流氓”的时候我们就十足的“爱谁谁”的德行了。至于六子,那是我们大家的老师了都,他总能高出了我们一点儿,还每次就高那么一点儿,不显得和我们有距离感。

    学了好多年“空虚”这个词儿,我们中学快毕业时老师都教导过走上社会后还要不断充实自己,我们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充实啊充实啊,可学海无涯,我们学的多用的少,用的老不是自己当初学的那些,这才犹豫之间怀疑了有些基础知识是不是必要的,最开始反潮流的是二拽,他说自己老也用不上因式分解,接着刘朋发现自己的已经背不下来化学元素表了,我说我白学了怎么组装半导体收音机了,最后六子说他二十多年没喝人奶了。大家愣神儿六子深奥的口语诗,只能在瞬间凭感性来理解他,于是大家说:

    “我操!”

    我们吃的很好,每天在网吧都可以喝少许啤酒。也有各自的老婆来电话或者来人交流点儿男腔女调儿的。我们知道我们很幸福。就这些。

  起搏心跳

    二拽悄悄地在键盘上忙活了一会儿,我知道他准是整理“无厘头”呢。我在把头儿的电脑上点开“AND入为本”,当真看见了二拽气急败坏的言辞。

    “知道么你?都是学问给你孙子灌迷糊了!你一看到‘入’字和‘丫’字就想到色情,是你脑子里时时刻刻翻滚着那些个色情的东西!这可是不好的毛病,发作到最尖端的时候很容易看到俱乐部门上写着‘入口’你就脱裤子,楼下树枝长成了‘丫’形状你也容易去动手动脚。小子你别到处放肆,你摸的树丫是柳树还算你幸运,你摸一刺槐树丫儿就会把自各儿给扎着!

    懂不懂的都来装有学问,我们没有厘头,本事大你把这词儿也给意淫了!累干你满脑子浆糊!还有,那AND你怎么不意淫一下?没准儿你能淫出来英美色情来呢!”

    我看着,要说心里不痒痒那是假话,我怕掉进去六子安排的局子里,憋着一肚子的话要拍出来,却不敢轻易拍出来。六子是聪明,他从那头儿走到我这头儿,站我身后按住我肩膀儿,冲我笑的诡秘起来。他那笑容在脸上保留了数分钟,给我充分时间理解和分析他的坏水儿。我嘿嘿乐,六子也嘿嘿乐。

    “有种你就落你的ID接着骂!你要是能擎得了人家的反击,无嗔无怪,我就再点化点化你,叫你出三界五行。”六子说。

    “丫你真觉得你自各儿绝对在三界五行外面,你来我看看?”我反将六子。

    “多年不练的,但在圈儿外还是可以肯定的。”六子说。

    “你敢说你手不痒?”我问。

    “手不痒那我是修行人了我,问题是手痒归手痒,两回事儿!”六子说。

    “你动手要是跟没事儿似的,我不动手我是孙子!”我说。

    六子笑,他示意我进刘朋的《食客》看看。我点进去,那凤凰真回帖了,虽然还是没什么实质意义上的骂词儿,但还是明显地表现出不服,那意思是给二拽或刘朋说“有种你别断了这跟帖,我给你弄出三点暴光来”。我打个手势请六子坐下,六子就坐下了,我推了键盘给他,他就正了正键盘,我给他点了根儿烟,他就抽了。然后他说:

    “别这样卖力气,我接着二拽的编排,一点儿也不会逊色。”

    二拽那边儿可能是和人家同时在线上掐上了,他没理我们这儿干什么,在键盘上哗啦哗啦地码字儿。拽子动了气,拽子不会装,气了就是气了。

    六子慢条斯理儿,阅读了二拽跟在刘朋帖子下面的最后一份儿帖,心平气和地,也码上了。

    “得!你个贱货,爱好这个了都!骂你也是一大趣事了我。今天我把你奶奶的典故说了,也好承上启下以利下回说你爷爷,节省版面。你奶奶是名人,全国有名,国外也知道。你奶奶是个收藏家,从18岁开始就愿意收藏夜壶括弧又叫尿壶括弧完了。人家收藏夜壶都供起来,你奶奶不介,她喜欢夜里吹,对壶边温情脉脉地吹,久而久之就吹出声了,那声音非笛非箫的听的人心里发毛,懂音乐和不懂音乐的都被给你奶奶弄迷糊了。百姓以为是艺术,不敢毁谤。终于有一天被人发现这声音是来自夜壶,人民不禁感不胜叹,回家看自家的夜壶都念叨几句“你奶奶的”。乡下如今早上出门倒尿,倒完了就把尿壶放门外,没人偷,那都尊敬你奶奶的人。那时你小,现在你要不信,你自各儿去随便哪个乡下问,你就问人家家门口那有尿硷的陶器是谁的,人家都能告诉你:‘你奶奶的!’

    这些你家谱上都记载着呢,你有学问,我可以给你发原文看。“奇女壶氏,独衷溲溲,吞吐气脉,鬼音幽幽……”

    读出门道了吧?你要是实在没词儿没斗志,爷赏你个中指,外国人懂这动作,爷说不好外语,好像连在一起发音有点象‘发Q’。不好念,不如街上人解释你家谱含义时给我翻译的中听。

    孙子!你舒服了?砸啊?砸《食客》啊?流氓德行呢?等你学成流氓的时候,几辈子祖宗都让人给奸了,你这弱智的孙子哦。”

    六子基本上跟着二拽的思路走的,这丫有东西在脑子里,荤的素的好像也憋屈了好些时间了,码字儿压根儿没打哏!

    六子点发出去,回头看看我,照旧龇牙笑。我说“你落自己的名字!”六子没犹豫就又在后面补充了几个字儿:

    “以上操‘凤凰’者,乃‘双月’好友‘六子’,属于路见妇人,拔枪就淫之类,并爽而又爽!”

    “行!你丫有种!”我对六子说。

    “有种,我从小学时老师就夸我有种。”六子得意,那得意劲儿有好几层意思,其中一层意思是,他要教我怎么玩儿“心态哇啦啦”。

    二拽终于骂出声儿来了。他满嘴脏话,手势复杂,敲敲打打,不三不四。他那“色情意识”的对手把他给气着了,那对手就北京的,二拽一怒之下查了人家IP地址了都,他在那儿拍桌子叫:

    “这丫挺的是西城区的,还不是在网吧里,是家里的单机!”

    “找人去抽那丫头养的!”六子说。

    “见面儿先给丫来一满脸花!”我说。

    “就是,都一个城市的还敢这样嚣张!去日了他!”顾客甲乙丙都说,丁也说了。

    “西城区的?”六子问,“奎子他们那区的?得,我打一电话吧我,奎子有个自各儿弄的软件,放上IP就能找着域,域找准了就能找着丫电话,找着了叫奎子电话骚扰骚扰他,帮咱威胁威胁那孙子!”

    “要不咱打的就去吧就,奎子网吧都街面儿上,一顺就都办了,西城的网警儿我还认识好几个哥们儿呢。”我说。

    六子行侠仗义的步伐表现快而且看不出做作,掏手机开拨电话,我也抓了假装给谁谁打。

    戏要是演的太逼真,一般朴实善良的人民都信。网吧里顾客中有若干男女,年龄全低于25岁,其中就有几个女孩子看我们脚紧手急嘴嚷嚷的举动,不由得放开电脑,站了起来,也不泛个别男生呈严肃状呆视我等。有那么一时半刻,网吧静了场。

    戏要是演的太逼真,个别人也会想为什么会这样了。二拽可能大脑旋转完了又翻滚,翻滚完了又膨胀或者回缩,反正他潜意识里映出些新东西了,终于在关键时刻出手拦截了。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呢你们?”二拽抬手抢下六子的电话,又抬手指住我。“你给我歇着你!至于嘛?怎么跟本拉登似的,我们又不是北京黑社会!”

    “这叫以暴治暴!你给我你!”六子要那电话。

    “暴暴暴,暴你丫个头啊你!他暴你啦你!那网上的流氓多了,你真以为你耶稣啊你!”二拽说。

    “这流氓咱得管!正义要不压邪恶,正义就没什么意思了。”我说。

    “邪你丫哪儿了你?邪邪邪,咱骂的不更邪?”二拽冲我。

    “咱是反击!毛席说人要犯了我我必犯……”我没说完。

    “你犯了病你犯!”二拽打住我,“我没听说流氓跟流氓掐架还能掐出一不流氓的。”二拽缓口气儿,“网上的东西你硬要往咱北京街道上拉,你木鱼儿脑袋你!”二拽眼睛这一刻可不象耗子眼睛,瞪得跟花生米似的了。

    我和六子对视,六子没有表情,我知道六子没有表情的目的是要想试探着把二拽再陷进去,要不把二拽弄翻脸了也行,反正就是要叫他心跳不止。可看来戏不能轻松进入了,二拽良心发现,被我们“认真”的态度给震撼,二拽发现了和平是那么美好,二拽自各儿醒悟过来了一些。但二拽在这之前包括现在进行时,都在心跳,他至少为使我们恢复善良别走向罪恶走向流氓而心跳了。

    六子走过来,神色犹豫地摇着头,他在表演为二拽受到的委屈而委屈,他在用表现出来的委屈来给二拽点已经可能不起作用的压力。六子在二拽看不到的角度里给了我一个比较钦佩二拽的眼色,意思是说:

    “这丫挺的怎么自各儿又走出来了?”

    “拽子,要不弄明白了,咱‘无厘头AND’家族可是四个版啊,这帮孙子闹来了哪有咱们的日子过了?”我继续架。

    “不就四个吗?新浪多少东西?流氓有多少,骚扰有多少?怎么着也该给吴征杨澜两口子配几把AK47了?”二拽冲我喊。

    我知道二拽出来了,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工作不会见什么效果了。我上来一阵儿感动,二拽比刘朋好,他怕哥们儿怎么样了,挺身而“回”了,刘朋刚才闹心的时候心跳的时候反倒拿二拽撒邪火儿。我也上来一阵儿发蒙,修行不到位,遇到事儿反映怎么就不一致了!我要拿刘朋的作为当油,给浇二拽心火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燎起来。我坏水了我,这阵子比六子还坏了我,我这怕是要缺德了我。

    王朔那小说我没细读,买来了就放在书橱里了好多年没翻了,但为那书名兴奋了好多个时日,人这名起的,爽!《玩的就是心跳》!

    我是要玩最富有劣性的戏法吗?这和善良有没有冲突?

  良知发现

    其实良知良心什么的,很象电脑里装上的定期杀毒软件,大脑老能自动碰着他们,碰着了,他们就出来自动地修正什么偏差。孔老二那个年代就给人的大脑、心地定了性,说是“人之初,性本善”,这性质属于天生的了。我还能坏下去,这坏水是后天形成的。六子说,坏水儿最坏的时候就赶上浓硫酸了,浇哪里能冒出烟儿来,然后被浇的那地儿或面目全非,呈无氧无菌状态,或改变性质,类似了硫酸,初具腐蚀力了。

    二拽说完了我和六子,回头儿对自己版里的整顿也泄了劲儿。六子在一边儿说“咱要重整河山待后生”,象模象样地也找台机器坐下来点进二拽的版里,被二拽发现了一把把六子从座位上拉开了:

    “你玩儿你的诗歌去,少来参合流氓行为。”

    六子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嘟哝着“我还不信了我,这邪火我发不出去了我?”又坐到另外一台电脑前假装要进入。可能是六子的演技实在太高,我在慌忙中也恍惚了,他是不是真的被我和二拽也给弄进去了。我说“六子骂你的那凤凰回帖了,这孙子还是狂妄着呢,好像骂不趴下”,六子就点进《食客》,把键盘拍的啪啪响,嘴里骂着“丫挺的我和你他妈的死克了今天”,哗啦啦地就码开了字儿:

    “来!秃鸡孙子!爷又坐下了骂你!闲劲儿难忍啊。

    这回算是第几讲啦?我也忘了,反正今天该说你爸的爸,就是你爷爷!你有文化,叫祖父!家谱你带来了?打开第四页孙子,上数第四行开始跟爷念!

    “……懿妃怒,腹内涌涨,欲出虚宫。恐惊臣等而退至案后落廉,由宦官扶入帷帐。床中爱犬摇尾欢戏,拱其裙罗,正值妃瘴气破宫迸出,其犬哀号狂奔城郊,出落如王孙模样……”

    贱货啊贱货,读懂没有啊?这是《清宫秘史》里的记载,出现在你家家谱里了,成了你祖父的生平!爷给你解读!你的祖父原来是后宫里屁崩出来的一条狗啊!难怪你爸贱你也贱,敢情你爸的爸就一贱货!可惜狗崽子怎么流落到昆明了,还找了一收藏夜壶专家,孕育了个别的环卫工作者来。我找到点缘由了,你爹爱闻臭味绝对是遗传!绝对是!

    来吧孙子,说说贴心嗑儿?你这洋溢起来的贱毛病缓解些个没有?你这鸟生的杂种!——哦,忘告你了都,我是宰狗的,今儿宰狗的时候念叨你当差的祖父来着,我怕你祖上显了灵,这狗我再勒不死!我用一麻绳勒的,我说‘我勒死你这屁崩出来的!’那狗冲我摇尾巴,真贱!你祖父当初保准儿就这样贱!接啊孙子?怎么教育你好几天你还结巴?你光知道砸了我肚子上了,瞧孙子你选这拍的地方,你拍我肚子我自然要喷粪给你,你插我肉里我才给你看看血,你家什够用吗?找你娘要去,你娘和飞禽有联系,弄一斑鸠来也能试试看叨不叨的到我的血脉!虚拟啊?你不挺善于意淫的吗?这样叫板你都淫不出来?碰着泼妇你也阳痿了吧?当流氓只有不要脸的精神是不够的,你得有不要脸的词汇才行,你祖辈上只是发贱不是流氓,你是先天不具备流氓德性的,后天努力啊!当挨操的角色好受吧?习惯了之后一定要有创新精神,不然你怎么混?哦,你喜欢关于粪便的,我挤点儿给你搽脸:

    你就像粪便  一旦冲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我在大便  怎么拉都是为你 只是每次拉的不能完全一样 

    流氓拍砖就像粪便  我拉的很爽 你却拉的很难过 

    你玩BBS就像大便  知道有这个结果  先头你栽种的不错 

    我这几天骂你就像大便  随时都可能突然地想 嗯嗯

    你回帖就像大便  往往努力了半天却只迸出几个屁 

    玩你就像粪便  怎么点缀也不会漂亮 本质就是玩你 

    你被操就像大便  只有自己默默的勇敢面对 

    知道点儿身世之后你要面对现实了你。家谱传到你这辈儿不容易,你要好好写你的挨操史,别写歪了再把我给写进去,写到买春的时候一定要写上‘凤凰’的名字,写到我的时候最好用[过路的嫖客]代替。以后的日子会经常有人问你‘你孙子哪的?’你要回答‘我妈叫鸟儿踩了’。说别的人家准揍你,说这句人家就操你了。明白?你这臭丫挺的杂种!”

    帖子是写好了,六子没发出去,假装在那而端详。二拽和我自然要在后面看的,二拽没看完就急了:

    “我操!你还真没完没了!和那丫挺的至于吗你?”

    “怎么不至于?咱拍名家咱没有那个水儿,拍这孙子还是够用的吧?”六子说。

    “嘿,嘿!你还自鸣得意了你!你砸死他他也是个臭虫而已,有这功夫你去砸上海的卫惠,没准儿还能落个官司打打,振了你雄风什么的。”二拽说。

    “是啊,想想也是,要不咱专拍美女作家得了。”我说。

    “不拍人你们会死啊?”门口传来刘朋的声音,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偶……刘朋回来了……偶……回家和媳妇儿……偶……那什么啦?”二拽观察着言语着。

    “媳妇儿大骂出口了都。”刘朋说。

    “你家淑贤会骂人吗?”六子问。

    “母门家淑贤骂人可属于官方的口气!母门家淑贤给咱们一个不拉地骂了,说母门是空虚无聊没理想缺抱负无所事事等等若干。”刘朋说。

    “她是没遭过网上这些个流氓的挑衅,她当然不知道咱无辜的原本。”六子说。

    刘朋没继续说,他看着六子没发出去的帖子,回头又看看六子,眼睛立马儿瞪圆了:

    “你这丫挺的最鸡贼了你,你怎么也走这邪道儿?”

    “这不回击流氓行为嘛。”六子说。

    “回击个吊啊你!你比流氓还流氓,你只能挑出来一批流氓来,你给流氓们给激活了都!”刘朋说。

    “流氓没被激活之前是装不流氓,装,怎么也是假的,咱不如返朴归真了。”六子说。

    “你归这个真不如咱装着点儿好,咱装是在维护精神文明呢。”刘朋说。

    “我怎么看着咱象在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嘛。”我说。

    “咱怎么了?”二拽问。

    六子再一次要点击发送刚才的帖子,终于被刘朋给拦住,二拽手快给删掉了。顾客们看见我们四个人高马大地站那儿象要吵架似的,面色都多少带点儿紧张。他们不知道我们几个沉默了就是共振了,我们共振了十几年,一直这样,谁都不吭声了,面面相觑了,然后你一拳我一脚地嘿嘿嘿忍不住笑起来。

    我新的坏水儿没来得及发泄出来,但我还心存侥幸,想和和泥,我的意思是要继续把“凤凰”打趴下给刘朋出了这口恶气,可刘朋拦阻的实在坚决,他的理论比较直接,说网上的流氓给骂的趴下与否是没有形象显示的,他就是早都窝囊死了趴在床上,他也能写几个字证明他还站着,吃嘛嘛香,牙口倍儿好身体倍儿棒,我们就等于自各儿找堵。就算屁眼儿大能掉出来心来,换来的若不是更进一步流氓行为,那就一定是更没着没落儿的。

    “我媳妇儿说,国家交给我们这样的人做主人,大中华就能被虚荣和空虚给罩住了,一定没治了,比西太后那年月还要……还要那个。”刘朋说。

    “得得!别给我们讲这些个,怎么咱市民阶层还研究这个?”我说。

    “是啊,咱高尚了咱?咱不流氓吗?”二拽恢复的很快。

    “咱流氓吗?”六子问。

    “是,咱别再流氓了,在改好吧咱。”刘朋说。

    “咱?咱不都改了嘛?忘了?咱都有地位了,忘了忘了?谁说流氓没地位——”六子说。

    “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大家一起说的。

  平静的快乐

    六子先退出游戏了,然后是我也退出来了。退出来的时候我不知道六子是否心潮起伏了一番,反正我是心潮起伏了一番。我说不清是给牵动了哪根神经,觉得好多东西支支搭搭在一起,比方说流氓行为能给我们之间带来什么乐趣什么伤害,怎样是冲动给平静添些堵,怎样是爱与虚荣的交织出来的疼痛感,弄不顺当,但挺五味儿的。刘朋回家和媳妇儿解释的也一定挺费劲儿,他媳妇儿认识他的时候刘朋早就不流氓了,所以刘朋解释的一定费劲儿。二拽是进去后良心发现了自各儿又出来了,我想他可能是看到我和六子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杀气,自各儿被从前的流氓生涯所提示了,至少他对比出来了什么理念了,不用词儿来讲解大概是今天的日子比从前的确好,流氓的日子不堪回首了。

    我们各自回到平静以后,大家好像更喜欢傻笑了都。

    “我本来说创个《无厘头AND人为本》就我们一起闹了,可你们都绝着自各儿能自立似的,非把一个‘人’字给折腾着跟头玩儿,看看,弄出偏差了不是!”六子说。

    “你别觉得我们都不如你似的!”二拽说。

    “没啊?哪敢啊!不过我的‘人为本’满顺民意的嘛,大家都人嘛,人为本就是大家是根本啦不是?”六子说。

    “人是有操性的,形形色色的,时常就把自各儿的人字给折着跟头摆弄着生活,我们只折腾了一撇一捺,没往大里折腾啊。”我说。

    “这人就算基础了。但人这东西不能不时不时地干些事情,有些事情就是‘入’,就象网上批评的那样,‘入’就是操啊。”二拽说。

    “就是就是,流氓的劣根儿大家伙儿可能都没有,但身边的人都活的好像比咱们长似的,卖弄的一般用高雅的东西也不值得,所以满街上都暗藏流氓这是真事儿!咱‘八为本’就是环境问题,咱得应了这八方的气候不是?”刘朋说。

    “你都‘丫’为本了你,要说你这名字地道……怎么也不符合咱民族美德。”六子说。

    “以什么为本咱不是都无厘头嘛!这个修饰语把性质就给定了,咱前几年混的时候,这词汇还没出生呢,所以……咱流氓了都。”我说。

    不过,这回我们真的激动了那么一时半会儿,用二拽的话说我们是“没卵子找茄子拎”、“自找堵”。用刘朋的话说是“我们这样无病无灾的挺营养的,添堵真丫的没劲!”六子嘿嘿嘿嘿的,高人就是高人,他冲我继续诡秘地笑,叫我仍然防备他把我推进心跳的游戏里,我心跳要是瓜葛到我媳妇儿魏淑芬,可不象刘朋家淑贤那么好过关。

    “他们还在骂,这帮孙子太他妈的欠抽!”顾客甲乙丙都说,他们还沉浸在网上的对抗里。“掌柜的,要我们上嘛?”请战的也有。

    “一边儿去!谁也别回帖!叫那孙子晾那儿!”二拽说。

    “这不痛快耶!”顾客中有仗义主儿但仍然是“台湾同胞”。

    “你唱!你唱啊!你一唱就痛快了就!”刘朋告诉那仗义的顾客,自各儿也就唱了起来:

    “从长江到黄河,一路唱来一路歌。

    咪嗖啦咪嗖,我们多快乐……”

    “我们快乐吗?”刘朋问。

    “我们不快乐吗?”六子问。

    “得!咱换一个唱!”二拽说着开了头儿:

    “树上停着一只,一只什么鸟?哦、偶、偶,它在那里轻轻叫?”

    其余的部分就自然我们几个一起唱了:

    “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

    爱我的人他还没有来到,

    这只凤凰鸟就算飞走了,

    那只凤凰鸟他也会来到。

    我们几个唱歌的时候从来没有傻唱的,摇动着身体就象已经退休了的青春组合一样,遇上合适的曲子调子,我们能在自己的网吧里扭摆着脱成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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