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零零四年四月
这个四月从愚人节开始,机5班搞了一个名为“整死人不偿命”的晚会,很搞笑。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两个男生清唱了朴树的《那些花儿》,用吉他伴奏。我突然想起离我很远的热带和婷。像歌里唱的那样,我们就这样,散落在天涯。
热带是我幼儿园的同学,我经常这么和别人介绍着说。其实我们只在幼儿园同了一年。升入高一以后和热带天天粘在一起,虽然她仍在初三。来南昌之前我对热带说,我的高三是你陪我一起走过的,我会陪你走过你的高三。我们要在一起。
二OO四年四月,热带高三。
婷和我从小学一直同班到高三,特铁的朋友。四月,婷也在高三进行最后的冲刺。
我一个人在南昌这所三流大学打发自己的大一时光。偶尔打电话给她们。偶尔写信。我常常用“坚持”鼓励她们。我会在电话里对热带说,热带,你现在除了坚持什么都做不了。你必须坚持下去,不管如何。坚持到考试结束。
晚会结束后热带打电话到宿舍要我星期六上网去。我在网吧从下午一直开着QQ,我知道高三生最最需要的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四点,有人闯进来要我通过身份验证,名字很奇怪——奔逸绝尘,我几乎没考虑就通过了。他的头像和热带的一样,兰色的海豚头像。平时很少和陌生人聊天,但奇怪的是和他聊的很投机。我给他留了宿舍电话,留了真名字。不知道室友知道后会不会群殴我。呵。
二OO四年四月三日。在线上等热带的时候认识了奔逸绝尘。
六点,热带终于上线。我的天。我已经等了四个小时。然后是她的一大堆一大堆的牢骚,兰色的头像不断闪动。我还是那些话,热带坚持。热带坚持。其实我知道,热带不仅要面对升学的压力,很多时候,热带回家后还要忍受父母隔屋的争吵。
我就不知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谈,非要没完没了的吵。吵。吵。
热带。会好起来的。坚持。
九点。我留下最后一句话。下线。
四月的天,南昌还是有点凉,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一直在抖。风吹过来,我好象突然清醒过来,我不是和热带一样,需要的是坚持吗?
日子像杯白开水一样,每天都是昨天的机械重复。我渐渐习惯背个包低着头就到处乱跑,里面东东总是那么几件:上课需要的书、几支笔、面巾纸。包是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兔子送给我的,很成熟的肩挎包。
星期一,我背着包正准备进312#上管理心理学,班长突然叫我:“短碎发,等一下,你的奖学金出了一点问题,现在变成二等了。学校排名不让综和考评分并列。”我右手习惯性的抓紧了一下背包肩带,但是很快恢复原状。班长补充了一下:“没事的!我看一下能不能和学校说一下。”我心想,学校决定了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改变。鼻子酸了一下,想哭。
走进教室,人声鼎沸中,我又成了一个正常人。
二OO四年四月五号,奖学金从五百跌到两百。哥安慰我说,没事没事,不就是少了三百块吗?有两百就不错了。我嘻笑着对哥说,三百块是个什么概念呀,是三十张十元的money哦!隔着电话,哥一定感觉不到我有多难过。
我没有告诉哥,我不难过奖学金少了多少,我难过的是我不能帮他一下把债还清。
星期六到图书馆借书,把包扔在图书馆外面的置物柜,没上锁。十分钟后出来,包不见了。我吓坏了,把置物柜所有小箱子都找遍了。
还是没有。
我蹲在图书馆门口哭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二OO四年四月十号,我把心爱的包弄丢了。肩挎包是兔子送给我的,里面装的钱包是热带和小燕送给我的,一支笔是哥哥送给我的,还有一支是热带特地从厦门带给我的。她知道我最想去厦门大学。
怎么办?
怎么办?
我越想越难过。晚上我一个人呆在宿舍,趴在桌上。想睡。可是一想到丢了包,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天色暗下来,哭够了,我看到电话,想到应该打电话发泄一下。可是钥匙丢了,抽屉打不开。我记得谁的电话呢?
奔逸绝尘。
前几天刚记他的电话,碰碰运气吧!我拨了一个晚上,听筒里只会传来一层不变的声音: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热带她们这个时候一定不在家。我还能打给谁?
我望着窗外的一片黑。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第二天把锁撬开后,我才发现拨错了号码。白忙了一个晚上。呵。
不管你的态度如何,生活总是会按预定的轨迹继续。热带说过我最相信的是宿命。我记得她说这句话时坐在我正对面,用很尖锐的眼神看着我。
你最相信的是宿命。短发。
生活要继续。我游走在四月中旬的每一天。没有背包的日子里,我总是轻装上阵,什么都不带的到处乱晃。有时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右手会条件反射搭在右肩又突然条件反射的抽回。我知道这个惯性动作是拉背包肩带,可是现在包都不见了。
失眠越来越严重。夜里一直清醒着到凌晨。一转身,可以看见对面工地上透过窗打进来的灯光柔和的印在墙上。还可以听到机器的轰鸣声。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有时会想起那些曾经让自己感动的歌。《红豆》、《当时的月亮》、《那些花儿》。记得听这些歌时大家都在一起。热带。婷。阿丹。秀美。小燕。小乔。茜茜。叶子。小黑。离我最近的是小黑,坐一步三摇的209公车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他的学校。叶子在赣州一家医院当护士。茜在广州准备高考。小燕小乔热带婷在同一所学校。阿丹和秀美在珠海已经工作了。
感觉昨天还在一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一觉醒来只剩自己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奔逸绝尘经常会在十一点以后打电话过来。四月的那一段时间习惯每晚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铃声,室友会问是不是骚扰电话?我会赶紧下去,拿起听筒,喂?
奔逸绝尘从来都听不出我的声音,要说我找谁。谁。谁。
我会说我就是短发。
奔逸绝尘是北京人,儿化音特别重。从小在南方长大的我对儿化音N过敏。所以每次我能出他的声音。
宿舍十一点后熄灯。电话线不能拉到我床头。我只能或站或坐着和他聊天。其实聊的都是些很琐碎的话题。因为我们对对方都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我们在同一座城市,他大二,学的一个我到现在还叫不出名字的工科专业。我很奇怪为什么奔逸要来南昌。我问过他,他回答说被学校的名字给骗了。
我笑。
他学校新校区我去过。在我学校南端。挺漂亮的。我没有到过奔逸在的那个校区,尽管哥的几个死党在那里,尽管他们老是对我说,短发妹妹你过来我们这儿玩啊!可是对于我这样一个路盲来说,一个人去一个没有去过的学校,还要转车,真的很有难度。我窝在新区,活动范围很小。呵。我只知道站在上海北路口,左边是南大南区,右边是我哥的学校,背后是小黑的学校。只是不知道往前走是什么地方。呵。
我发现奔逸打电话总是很有规律。只有在网上遇见了,他才会说,本来想打电话给你的,可是一直没有时间。听起来好象他经常打电话给我一样。呵。其实我们只有在星期二下午才能遇见。所以只有在星期二晚上我们才会通电话。四月的那几个星期二会和奔逸狂聊到能听见室友说梦话。第二天脸色惨白的晃去上课。室友偶尔会问,昨晚和谁聊这么久啊!我睡眼朦胧的说,呵呵,不告诉你们。结果是遭群殴。
奔逸问我说五一我们见面好不好?我说五一准备回家去。他说你早点回来啊!
我笑。
我发现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