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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凤舞雨天(之一)

抖音号哥2年前 (2022-07-18)抖音橱窗号48

本来以为今天会是一个挺不错的一天,但是,早上当我被一阵电话铃声从梦里吓的时候,直觉告诉我,我原有的想法完全错了.

   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头,我看见那扇被五彩缤纷衣服所包围的窗子外面显现的是一片灰色的天。我用全身最敏感的细胞触着空气,一股寒冷顺着它们纤细的触角侵入我的体内,我本能的缩进被子里。

   探着头向下张望,同屋子里的姑娘们都已经起床了。“呵呵,真是一群早起的鸟儿。”我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想着。这使我一下子想起我妈总说的一句话,她说:“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它们都在对着镜子往自己的羽毛上涂摸着自己最喜欢的颜色,然后用纤柔的爪子仔细的梳理着翼尾,淡黄的小嘴里时不时的吐出一串一串的小蝌蚪。看着眼前的这群忙忙碌碌的鸟儿,我不禁微笑。“她们将要外出寻觅的,恐怕不只是小虫子吧?”我懒懒的想。

   我觉得我是一只庸懒无比的猫,美好的清晨并不属于我。每只鸟儿 在飞走之前都要同我这只留守的猫说话,无奈猫与鸟并非同类,我只能看见它们小巧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懂它们要表达的意思。但我不能表露出任何一丝不理解。因为,这会有不尊重异类的嫌疑,我不想成为众鸟攻击的对象,于是,我索性眯起眼睛假装正在沉思人生,直到最后一只鸟儿也装扮完毕,振翅远去。

   终于挨到大家都走了,我也准备撤离了。我用最慢的速度踱到洗涮室洗脸,刷牙,再用最完整的步骤吃饭,最后对着镜子戴上耳机,锁了门。就这样,我离开了那栋连公苍蝇也飞不进去的宿舍楼。在楼道与外界唯一相通的出口,我一眼就看见穿着耀眼的安全色的阿姨正拿着一支说大的苍蝇拍时刻准备着。当然,在拍死那只无辜的苍蝇之前,她需要好好验证一下是公是母,在需要验证一下如果是母的,那么是否刻有编号,然后用无比精确的奔腾三调出整个学校的资料确认它是否是属于这个学校的。

   我知道,她的眼只看见飞进来的,看不见飞出去的,所以我大着胆子跳了出去。在我成功的脱逃的一刹那,我看见了一只不知死活的外来苍蝇正打算顺着门缝挤进去。我已想上前劝阻,可惜为时已晚。我满怀着对它的同情离开了。对于我和它来说,今天确实不是个灿烂的日子。

   几分钟之后,我坐在一台486电脑前面,耐着性子等待着着只背者沉重的壳的蜗牛爬上结着葡萄的网。打开我的OICQ,一边看大家聊着废话,一边等待着我那个性情不定的男朋友给我联系的信号。

   网络是个好东西,你可以不用任何掩饰地在上头渲染你的高兴、不高兴以及非高兴也非不高兴的那种情绪。“随便”是个不错的男人 ,在我那只大头鱼的头像上线后的30秒之内,他立即轻轻的把问候扔过来。

   “嗨!我的小迷糊,你不迷糊吗?”

   “我刚刚起床,你说呢?”

   “哈,还在zzzZZZ吗?”

   “不了,醒了,济南正在下雨。”

   随便是个南方人,现在的他正在遥远的中缅边境做生意。

   “乖,冷么?”

   “冷,很冷,要多冷就多冷。”

   “那就多穿点.......”

   “我已经快穿着棉被了!”......

   “那怎么办?你冬眠吧 。哈哈”

   他总是在说完一句自己觉得好笑的话之后,自己大笑不止,多亏他在家上网,不然我担心总有一天他会在上网的时候被人绑到神经病医院去的。

   “小迷糊,你吃饭了吗?”

   “你是指早饭还是中饭?”

   “你。。。。。”

   “都没吃!”

   “不吃饭对身体不好哦,乖,快去吃!”

   “不吃,没钱了。”

   “那你还上网?吃吧,不行佘着,等我寄钱给你。”

   “不吃,心情不好!”

   “为什么?咦?心情不好就不吃饭吗?”

   “因为......现在是秋天,并且下雨了。”

   “那我给你讲笑话把,你知道克林顿和张国荣有什么关系吗?”

   “哈哈,毫无关系!”

   “好笑么?再讲一个。”

   “一个警察追一个小偷,追了两条街都没追上,最后好不容易追上了。小偷说:“我要上厕所。”警察坚决不同意,对小偷说:“我追了你这么久才抓到你,你万一趁上厕所跑了,我找谁去?不行!小偷 哀求着:”警官,我实在憋不住了。“警察想了半天,对小偷说:“

  那,我帮你上!”

   “随便兄,这是你自己编的吧?”

   “哈!你怎么知道是我自己编的?好聪明哟。”

  “我本来就是比较智慧的。”

  其实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这么弱智的笑话,大凡是有点正常智商的人都知道是自己编的。

  看着不断闪动的屏幕,我在想如果他不是个网络人物,或许我该嫁给他。网络很奇妙,你可能想像着一个很绅士的男人在用最温柔的语气与你谈话。这种感觉简直录不可言,也这是我迷恋网络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但我知道我该装有120分的警惕,因为它类似于毒品,给你瞬间的麻醉这后就是无限期的沦陷。

  我的传呼就像一只激动的马达一样大幅度地振着。我心不在焉地按开,一行颗粒组成的文字闪出来“亲爱的,你醒了吗?该吃饭了,赶紧联系小卫。”这是ANGELNGEL的留言。ANGELNGEL是我的闺友,站在她面前我总感觉像是间在浴室的镜子面前。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干策划。和ANGELNGEL认识的时候,我正和我第二任男朋友们分手,同时也正在和我现任男朋友相识。在我从未觉得那么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就像一个纯洁的天使来到我面前。现在想想,我更加确定我一定是上辈子赶不上了什么人人称赞的好事,不然,这么大块馅饼怎么会不偏不歪地掉进我的嘴里?

  其实,我和ANGELNGEL的相识绝对很偶然,很浪漫。那天,我和我妈正在麦当劳时里在嚼着薯条,激昂万分地谈着关于男人的话题。母女两个没在没小地说着笑着闹着。她就在旁边的桌子上直着她的企划书。我们不加控制的大嗓门让整个餐区的人怒视以对,我们假装看不见,继续我们热烈的讨论。突然,“啪”的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拍在我们眼前,我和我妈抬起同样沾看薯条残渣的脸看,只看见一张清秀的脸愤愤地出现在我们上方。一个相同的念头闪过我们的脑中,“完了,引起民愤了。”我妈眨了一下带着蓝色隐形眼镜的眼悄悄地把她的意思 传达给我,我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我们默契地低下头,“沉默是平息民愤的最好武器。”这是我们共同的心声。

  果然,过了大约3分钟,我偷偷地瞄了一眼,那张清秀的脸不再愤愤了,我用腿碰了碰我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我看见对面有一张与我一样窃喜的脸。“嗯,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是母女?”一个好听的声音从我们脑袋上方传过来。

  “我比我女儿大20岁,我女儿今年20岁,你说呢??我妈塞了嘴的薯条,含含糊糊地回答着。

  “那最好了,请你们考虑一下旁边正在工作的我。虽然我对你们的话题也很感兴趣,可明天我要交企划,如果我不交我这个月就没有工资,如果没有工资我吃什么?如果我没东西吃我去你们家吃吗?”

  这个姑娘很有意思,四句话有三句半是假设问句,我妈向对特别是的东西有着不可阻挡的兴趣,我也一样。现在我们两个人都 对这个喜欢说假设问句的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像两只百无聊赖的猫发现了一只正在滚动的毛线球。

  那天的结果,ANGELNGEL不但成功地完成了她的企划,而且成了我们家的一员,几乎每天,我和她一同回家吃饭,一同干我以前自己干的事,自从ANGELNGEL来了我家,我妈彻底放弃了她原来断断续续的减肥计划。ANGELNGEL是个比较典型的贤妻良母式的女人。我妈经常说如果早知道天底下有ANGELNGEL这样的姑娘,她早就在我刚出来的时候掐死我去领养一个这样的姑娘。每当我听到这句话,我都想用眼神杀掉我妈,真心寒,就几顿晚饭她居然能把我这个养了20年的女儿给卖了。好在我遗传了我妈的有嘴无心,不然,我家早就发生了最少3起杀人案了。

  ANGELNGEL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虽然她比我大5岁,但是她看起来很小,像18岁。更多时候,我俩有自一种类似奴役和被奴役的关系,我对她呼来喊去,但她从不抱怨,在家的时候,有客人我总是把她藏起来,怕别人告我非法雇佣童工,并虐待未成儿童。

  我不知道,在我视线范围之外的ANGELNGEL是怎样的我总感觉她是佛祖派给我的小精灵,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每次我很认真很好奇地头号她,她总是揉着我又多又长的头发说:“呵呵,说了你也不懂。”天呐,她连说这句话的表情就像一个精灵。于是,我暗暗一确定了我的猜测。并且在每天晚上临睡以前都念10通:“阿弥陀佛”,以感谢万能的佛祖。

  现在,ANGELNGEL正在温暖的南方出差,这几个星期以来,她每天晚上11:00都不得会准时给我往宿舍打电话,最后的10分钟里,我的任务是向她一五一十地汇报今天干了什么时候,并且预报明天将要干什么,然后,第二天在每个我给提供她的时间段里都会适时地出现一个传呼,就像闹钟那么准时,据我估计我妈那边也是如此。有段日子与我同宿舍的姑娘们曾一度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当我是一只混入羊群的狼,这让我挺苦恼。因为我是一个千分这一千的女人。

  百般无聊,我一眼瞄到正在睡觉的手机身上。我决定给李卫打电话。在电话铃响起过第三声时,他的声音不该有的响起。

  “喂,!哪位?”

  “喂喂,请问是李桑吗?”

  “你是谁?”

  “我是YUI。”

  小卫是个标准的哈日族,他喜欢叫我YUI,而我每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必须用日式的,不然他不接电话。ANGELNGEL总说他的个性有点过头了,可我喜欢。

  “李桑宝贝,今天你不是要去自考吗?”

  “考完了。”

  “那你不找我?”

  “我有事!”

  “不是说好,下午陪我买东西吗?”

  “说了我有事!!”

  “嘿,你怎么能这样呢?!”

  “今天事儿多,改天吧。”

  “不是说好吗?搞错没有?”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了?”

  “那算了,拜拜。”

  我挂断了电话,心里觉得有些委屈,我想哭,可是又懒得哭,因为天空已经在下雨,我如果再哭就显得有些多余。算了,随便还在那头继续着他的温柔,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天知道现实里的他会不会也像小卫一样。那个我没来得及关掉的手机突然高唱起来,我知道那一定是我的小卫打来的。

  “喂喂。”

  “喂喂,YUI,你在哪里?我去找你。”他没头没尾的扔给我一句话。

  “我在上网,来吧。”没等我说完,那边已经挂掉了。

  我继续我网上神游,无意中我找到了一个网站,那个网站的“斑竹“一定是在漫长的网恋之中,不然他不会在每个空闲的地方都贴满了《第一次亲蜜接触》的片断。我从心底里可怜这个人,毕竟世界上痞子蔡只有一个,死掉的轻舞飞扬也只有一个。连我这种整天做白日梦的人都不敢妄想“第一次亲蜜接触”会在我身上发生第二次,他居然敢?勇气可嘉。心里有个细小的声音告诉我,我该回头,于是我回头,正巧小卫的那顶阿迪达斯的帽子边儿率先伸了进来,随后就是他重达2斤的靴子和那件黑色的风衣。黑色总能肥他性格时里的冷酷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我本能的抵制这促色调,我总劝他该把冷酷藏一藏,可他把那个东西当成吸引姑娘的资本。我没有告诉他,他温柔的时候其实理会有吸引力,这是个秘密,我故意不说。别的姑娘不会知道,只有我知道。

  “你走不走?”他的语气像空气一样冷。

  “走走走。”我赶紧关上电脑,把随便一下子扔到电脑里。

  “去吃水煮肉片吧?”他轻轻地说,我觉得今天的气温有回升的迹象。

  “好呀!”我捏着嗓子像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嗲嗲地说。

  他伸出手臂圈住我,“小猫猫今天睡到几点?”

  “嘿嘿......九点半!“

  “真懒哦!”

  那家学校后面的小饭店是以水煮肉片这道菜而著名于整个学校乃至整条街的,我吃了3年,却仍然钟爱至极,它对我的诱惑不亚于小卫对我的诱惑,总令我欲罢不能。

  每天到那里吃的人都很多,连餐馆里的蚂蚁都觉得拥挤。如果运气不好是吃不成的,今天情况看来不乐观,端菜送饭的服务生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建议饭店的老板,在过道处架一个过街天桥以方便她们走动。

  小卫是讨厌拥挤的人群的,而我却可以为了至爱的东西不顾一切。我好脾气地站在一角里等待着,我知道小卫也在耐着性子等待着,只不过我等的是水煮肉片,他等的是我,我看得出他脸上极力掩饰的那种不耐烦,虽然在别人眼里他的脸总是悠闲而平静的神情,我莫不作声,等待着他给我一些暗示。

  “嘿,牛牛!”小卫突然亮了一嗓子,吓得我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牛牛是小卫的大学同学,他姓牛,一个很可爱的男生,在他身上你能找到不少从别人身上找不到的东西,像一座金矿一样。好比他第了三颗门牙,又好比他总是把“走”说成“豆”...每回我从他们宿舍出去的时候,牛牛总会很客气地冲我点点头说:“豆呀?”然后就会有人问我你叫“戚豆豆”吗?

  牛牛和小卫似乎有点臭味相投的感觉,我不太喜欢他们凑在一起,因为每次他们在一起,小卫就会忘了我的存在。

  小卫和牛牛又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我立刻感觉到一股酸酸的味道油然而生,这种味道催使我大踏步地跑到小卫身边一下子挽住他的胳膊,实际上,我自己都在笑话我自己,这个动作看起来比较眼熟,似乎很像一只狮子在护食。

  敏感的牛牛发现这种不正常的味道弥漫在我们三个中间,不用问他也知道那一定是我干的。于是他对着我裂开了三颗门牙的嘴,皮笑肉不笑地说:“哈哈,小醋缸也在呀!“

  我白了他一眼,不准备理他,转过脸冲着小卫发射着高于220V的超强电流,可惜他现在是一大块绝源体,并不传电。

  “琪琪,你自己吃吧,我和牛牛去玩电脑了。“小卫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牛牛走了,剩下我自己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个可恨的牛牛居然回过脸来对着我笑,我拼命地压住想冲上去撕碎他可恶的牛脸的冲动,暗暗地决定把这个仇恨发泄在他同类身上。我捏了一下口袋里的银行卡,28元的牛排套餐还不算太奢侈吧?

  从牛排店里出来,我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刚刚才有点变好天气又暗了下来,似乎还有如烟的细雨飘在浑浊的空气里。深秋的天气总是像小卫的脾气一样阴暗不定,而且是用不可商量的方式强加在人身上,让我想不适应也不行,我的对策只能是天热了少穿点儿,天冷了多穿点,感冒了就去医院打吊针。这看起来再简单不过了,但是如果让你一句怨言都不得不能有,你会沉默多久??

  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着,有一片枯黄的树叶正摇摇摇晃晃地从树上滑下来,落在一对拥吻着的恋人身上。落叶留恋那女子如缎般的长发,久久不肯离去,可是,那女子不知道落叶的心意,只是轻轻地甩动了一下,落叶便直直地奔着冰凉的水泥地去了。我好心地捡起它,告诉它世间的事不同它想像的那般简单。然后我看见叶脉中尚在微弱跳动的旋律停止了。我开始深深自责我的残忍,它是不是在怨恨我连一个做梦的机会都不得不给它呢?我打碎了一片叶子的秋季的梦......

  真奇怪,ANGELNGEL已经好几天没都没给我打电话了,我妈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小卫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在怀疑我“死机”了?怎么连网络上的“随便”都不得找不到了?每天早上在我起床以前我都会问我自己是否还存在?我能得到的证实除了上课老师提问,就只有自己打传呼了。花四毛拔通国信传呼台,听到传呼小姐温柔的声音,我觉得无比的踏实。怀着无限地感激报上自己的传呼号之后,在心里默数20个数,我的传呼忠实地哆嗦着,我有点虔诚地按开,屏幕上显示出:明天老师要看你的作业。,就算是知道看作业的后果往往是被老师骂的狗血喷头,但我还是我真的很高兴,很激动。因为再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知道自己存在更让你安心的了。

  在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我通常都会自己去逛街。品尝我妈总对我吹嘘的天样的孤独。

  中国电信大楼门口人山人海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中国人真有意思,买那些削价的处理品就好像不要钱似的。如果有赠送的礼品就更要命了,好像那些东西都是金子做的一样,我不否认我是中国人,所以我也撞进了人群里想去看个究竟。原来中国电信为了推出家庭IP电话,正在做免费试打一个月的活动,很多人都握自个的电话本子激动万分地等待着。打电话的人各式各样的,但此时,脸上的表情都不得是一样的。电话这东西真好,再遥远的国度,再遥远的角落,只需要一个电缆就能把分离了很久很久的亲人、爱人、朋友连在一起了,控制住心里原兴奋用颤抖的手指费力地拔通了在心里背过几遍的号码。几声振铃之后,当耳畔传出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时,心中压抑了不知多久的感情终于一发不可收拾了。泪水不再是懦弱的象征,哭泣也成了甜蜜的回忆。我眼前不停地晃动着或是干枯,或是纤细,或是粗糙,或是稚嫩的手,它们都在重复着一个动作,也都在传达着一种情感,此时此刻,我再也找不到恰当的词语能够形容流着泪微笑的这种深刻。

  天慢慢地黑下来了,我忽然意识到在红色电话机旁边站着的人只有我自己了,旁边有一个服务小姐好心地告诉我,我还能够有15分钟的时间用来免费联络我需要联络的国外亲人。

  我觉得我有些茫然,我并不知道已经离开我们5年的老爹在美国的电话,他没有给我和我妈联系他的机会。除了我爸,我还有什么海外关系呢?我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我不想白白浪费这次免费国际长途的机会。

  新西兰,哈哈新西兰,我有些兴奋了,我的第二任男朋友现在在新西兰呢。我偷偷地乐,终于找到一个占便宜的机会了。一手提着话筒,一手飞快地按着没打过几遍但很熟悉的他的手机号码......

  “喂—”一个曾经让我心动不已的声音出现了我觉得我的心脏跳得有点儿过分,做了几个深呼吸,跟我的心脏说不要紧张。很久没什么联系了,我认为需要证实一下,“嗯—”我清了清嗓子,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请问贵姓呀?”

  “姓张。”

  “你是张毅?”

  “是,你是哪位?”

  “噢,你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他的话让我有点点失望。

  “宝宝,你真不知道我是谁?搞错没有?”

  “哦,你不早说,我知道你是谁了....”

  高二的下半年,我还是个疯丫头,整天昏天暗地的和我们班里的男生疯玩疯闹,对于“女人”这两个词,我觉得有些陌生,从小到大,只有我的第一个男朋友说过我一次,那句话我觉得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他说:“亲爱的,你知道吗?你其实蛮有女人味的。”我还清楚得记得,当时我听完之后,嘴巴里能塞下一个大馒头。

  坐在我后右的那个男生和我交情不错,我和他几乎无话不说。有一天,他在上自习的时候丢给我一张纸条说有重要的事情下课面谈,搞得我很是弄不清状况,下课他把我拉到他的座位悄悄对我说:“喂,你有没有发现你有一地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嗯?没有吧?”

  “有,绝对有。”

  “不会是我比她们笨?”

  “唉,不只这个,还有,你难道没发现你是飞机场?”

  “啊?什么?”我一脸的疑惑。

  “就是搓衣板。”

  “嗯?”我还是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哎呀,你真是笨到家了!”他一副被我打败的样子,用纸叠了一个小飞机,飞了一圈,小飞机平平稳稳地降落在我胸脯上,“小平胸!”面对我死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他终于忍无可忍了,喊完了这句话拍拍屁股逃了,留下迷茫的我。

  那天开始,那个男生每个周总会抽出四天的时间对我耳提面命一番,但我意是无动于衷,最后无奈之下,他使出了杀手锏。

  “你知道为什么汤祥抛弃你吗?”汤祥是我美好又遗憾的初恋。

  “笨蛋,因为是飞机场,搓衣板,盆地。”

  他这句话真真切切的刺到了我的伤处,我非常平静地抬起头,非常镇定地看着他那张洋洋得意的脸,缓慢地抄起我桌子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毫不犹豫地涂在他脸上,他脸上长了不少痘痘,经常做牛奶面膜是好处的,我这么认为。

  我终于把那句话想在脑里,记在心上。上课的时候,除了平时做梦看小说,照镜子之外,更多的时间被我用来观察别的女生。我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可以很方便的瞻前顾后,我确实发现我的胸脯有些平。真不知道别人的是怎么长的。我有一种迫切的愿望要问问她们,可以害怕被数人乱拳打死。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不得冥思苦想,回了家,我妈正在“调教”那刚买回来的小乌龟。

  “欢欢,乖,来张开嘴....张嘴呀!”妈捏着小乌龟,举在半空里,聚精会神地训练着小乌龟张开嘴。

  “妈,我回来了。”

  “哦哦!来来来。老欢好乌龟,张开嘴呀!”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算是表示知道了,接着又投入训乌龟的工作中。

  我有些无奈,不过过好在已经习惯了,我充分地同情那只小乌龟,是它代替了我的痛苦,其实我挺想去解救它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但是为了我的幸福生活,还是牺牲它吧,它被救出来了,说不定我妈又会想出什么歪点子折腾我呢。

  一人一龟,乌龟缩着脖子一脸的不耐烦,人却是兴志高涨,威逼利诱,统统用上了。当初国民党逼共产党招供也就是这样吧。我家的戚猫(由于它是我妹妹,所以跟我姓),蹲在床头柜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晃着小尾巴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我知道它在幸灾乐祸,如果没有小乌龟,今天倒霉的会是它。

  我呆呆地看着我妈和小乌龟,心里还在考虑那个问题。

  “哎!妈妈,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张嘴,张嘴...”

  “你怎么能人到中年还拥有傲人的身材?”

  “嗨!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再谈。快张嘴呀,笨蛋!”我妈有点不耐烦了,一把捉住小乌龟的前爪猛拉。

  “可是,飞机场怎么办?”

  “啊?!”我妈不明白所以然,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

  “就是说我的胸比较平坦。”

  “噢噢。”小乌龟重见天日了,戚猫觉出了它危险的来临,赶紧头也不回地溜出卧室。

  “这个问题肯定跟遗传没有什么关系。”我妈开始正儿八经地和我探讨了。“主要是你懒,不锻炼的原因。你呀,好的不长一点儿,怎么老戚家的懒惰全让你学来了?!”每次担到懒惰这两个字,妈都不得会大发一顿感慨,如果是平时,我会选择逃避,可是,要是有事相求就得老老实实地听着,摆出一副绝对诚恳的样子,“是是是,对对对,老妈教育的极是,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争取向你们老柳家学习!“

  “啊—,这才像那么回事。”这个马屁拍得我妈很舒服,看样子,取经一事有戏了。我飞奔到书屋拿了笔纸,准备一字不漏的记下来。

  “你妈以前可不跟你似的,整天窝在家里,你妈当初,16岁就当兵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呀,说了你也想不到。18岁那年就当台柱子了,还被挑去参加全军游泳比赛,整天练臂力,我学好的是蝶泳,就拉皮条,一次就是100下,一练就是一天。我这么想想,可能和这个有关系。”

  “噢...这样呀。”我恍然大悟,“以后我也整天练蝶泳,”我一边记一边想。“可是,有一个严重的阻碍,妈妈。”

  “什么,说吧。”我妈大概在想她的荣耀年代,洋洋得意的。

  “我不会游泳怎么办?”

  “对了,我忘了你是旱鸭子了,真笨,你妈6岁就会游泳了。”

  “对对对,我笨到家了,怎么办?”

  “那么,你就做扩胸运动吧,一天5次,一次30下,好了,就这样吧,该做饭了。”我妈笑咪咪地做饭去了,我看出来了,她的笑里绝对有阴谋。

  我妈说她给我帮了了个大忙,报酬是让我做4个周的晚饭。不管怎么样,每天150下的扩胸运动我一直在坚持着,虽然我觉得我又一次钻进了她的陷井。

  就在我为了我平坦的胸脯卯足了劲地做着扩胸运动的时候,张毅出现了,我一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感觉很像我爸,尤其是他穿上那件黑色羽绒服戴着眼镜的时候,简直太像太像了,每次我和我妈说这事的时候,她都特别不以为然说我有严重的恋父情结,我妈不喜欢张毅,可是她不介意张毅做我的男朋友,毕竟和他谈恋爱的是我不是我妈。

  张毅那时候坐在我的前面,可自从和汤祥分手之后,就决定不再理任何一个和我交情一般的男生,所以我和他说过的话用十个手指头就够数了。

  有一回,我们班和一班踢足球赛,一班有一个男孩子想要追我,可是我实在没这个心情,虽然这是个比较难得的事情。那男孩非要我去看比赛,说如果我不去他就不踢了。他不踢了,比赛就没戏了,于是我就成了众矢之的。其实我不去不是因为那个男孩子的原因,他们大早上6:00就开始比赛,我才不会牺牲我的睡眠去看一场可看可不看的比赛呢。张毅是我们班的足球队队长,而且坐在我前面,在众男的轮番轰炸失败之后,这个重大的而艰巨的的革命任务自然就落在他身了。

  自习课上,我正在一边削铅笔一边如痴如醉的听着我挚爱的刘德华的最新专辑,忽然从前面空降了一枚巨大的炸弹,炸得我一脸铅笔屑,正要发作,却发现那枚炸弹是一个桔子作的。哈哈,铅笔屑先不管它,吃是主要的,消灭完了贿赂,再看看敌人有什么要求。

  “敬爱的戚同学,为了我们班集体的利益,也为了我的利益,就恳请你牺牲一下小我,去看比赛吧,我代表咱斑全体男生以及一班足球队全体男生身你表示十万分的感谢。”

  呵呵,我觉得我快找不着北了。他拍马屁的功夫比我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张同学,你的桔子我收下了,至于要求嘛,需要考虑,我这个人通常最缺少的就是集体主义观念。你说你的利益?我有些不明白,请祥释,看在桔子的面子上,我可能会答应。”

  “如果你不去,我会被至少20个暴打几顿。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希望你去。”

  “嗯?为什么?”

  “我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真的。”

  “呵呵,吹牛吹破天了,你开玩笑吧?”

  “没有,真的,你很可爱。”

  “恩?再说我错不错和你们比赛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吗?”

  “有啊,太有了。正是因为你的可爱,所以我希望你去啊。我想看到你啊。”

  “呵呵!”

  “好了,说定了,你去,我在体育场门口等你。”

  “如果我不去呢?”

  “那我就一直等你来,如果你不来,我也不踢了!”

  “我要是走错路了怎么办,我是路盲。”

  “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的,放心吧。”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责任,是我让你去的,我会负责的。”

  “就这些?”

  “不是,还有,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是我的责任。”

  我得承认他这句话在我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一阵波动,从我失恋以后,从来没有人让我如此感动过,虽然我知道,其实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为了让我能去看比赛,但是我还是有点当真了。就在那时,我才明白飞蛾扑火的心情。明明知道会粉身碎骨,却还是那么义无反顾,真的是因为诱惑太大了。小小的一团火焰,温暖了黑暗中流浪已久的飞蛾的心,为了这温暖的的感动,我和飞蛾一样不异以身想报。

  很快,爱情的火花变成了熊熊的火焰,烧呀烧呀,一直烧到班主任的耳朵里去了。班主任不愧是班主任,很快就预见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的责任就是把早恋扼杀在摇蓝里, 一切都在悄悄地进行之中,泡在蜜罐里的我们被甜的昏了头,没有觉察到任何蛛丝马迹。

  星期六,我像以前一样哼着小曲春风满面地回家了,我妈也像以前一样靠在床头驯着她的小乌龟。

  “妈,我回来了!”

  “哦,来欢欢,张嘴,乖!”我妈契而不舍的精神真叫我佩服。我摸了摸被冷落好久的戚猫的头,戚猫立刻跳到我的肩上用舌头舔我的脸。

  “妈,这几天你太冷落戚猫了,”我为戚猫鸣不平,我妈爱搭不理的抬起头看看我和戚猫,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来。

  “这几天爱情的种子发芽了吧?”

  “啊?”经过5秒钟的正常反应,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

  “没有,没有吧,”我有些心虚,红了红脸,好在有戚猫肥肥的身体挡着,不然就漏馅了。我决定晚饭的时候赐给它一整条炸鱼。

  “没有?那人脸红什么?精神焕发?”

  老天呀,这都能被除数发现?我彻底失败了,算了,还是坦白吧,坦白好,从宽发落,当然,戚猫的炸鱼是飞了。

  “啊!好像是吧,春暖花开,种子容易发芽,嘿嘿,自然规律,自然规律!”

  “就是,早说呀,跟你妈玩什么猫腻呀,他是谁?“我妈放下小乌龟,准备要我张嘴了。我一五一十地全招了,一点不漏,我怀疑我妈有通天眼,怎么什么都知道,藏不住就就招了吧,反正我是她女儿,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果然,我妈不但没把我怎么样,而且有支持我的意思 。那天晚上,我们俩第一次开诚布公的长谈了一番。我妈的想法是该发生的迟早要发生,多经历一些事情是有好处的,与其压制我让我叛逆还不如给我一定的自由,只要我不会发生有一天跑回来哭着闹着要自杀,就一切OK。再说我已经18岁了,管也管不着了,随便吧,树大自然直嘛。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过。我妈如果是个皇帝,我想好一定会把国家治理得像唐朝一样繁荣的。我一高兴,主动提出要做2个月的晚饭,我妈听了不动声色,我知道她心里其实乐开了花,我再一次心甘情愿钻进她的陷井里去了。

  最后,我妈笑眯眯的告诉我,其实她什么也不太清楚,只不过是班主任她打过电话让她注意,我有早恋的倾向。我看着我妈慈祥的笑脸,一阵寒意从脚心一直蔓延到头顶,太可怕了,太阴险了,姜还是老的辣,以后我还得好好修炼。

  回到了学校,我把这个事告诉了张毅,我以为他家一定是一场暴风雨,结果我错了,他家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这件事算是平息了,不过,在我妈的强烈要求之下,张毅四处向别人借了十几个胆子去见了我妈。我妈说他容易紧张,没有男人味,她不喜欢。 我听了想晕死过去,才19岁的男孩子要什么男人味呀。多亏她不喜欢,她要是喜欢我估计事情就复杂了。

  日子得很快,我们都顺利的升到高三了,我知道我要好好考虑我的前途问题了,有段时间我和我妈都忙着我考学的事情,要准备考艺术学院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我几乎没时间和张毅缠绵了,好在张毅很包容我,他的宽容让我觉得很幸福。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段日子里,有一件重大的事情 发生了。他居然和他前面的女生有了一种不明不白的关系。由于我的疏忽,我遗漏了许多疑点,这些疑点都是坐在他后面女生告诉我的(我们那时候已经换座位了)。其一,他总是和那个叫云的女生一起吃晚饭。其二他和云的传纸条的速度和频率远远超过我和他的。其三,他总是和云闹,上课闹,下课闹,远远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开始我并没有重视,后来,当我从他的书里发现了他和云的纸条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事情已经到了白热化了。但我不想闹得太严重,只是旁敲侧击引着,没想到他俩竟然越来越过分了,居然大大方方地当着我的面叽叽喳喳,我一忍再忍,忍到不能忍的时候。我就很平静的跟张毅说了,要他考虑,可是他一口否认此事的存在,说我不相信他,而且反过来指责我这些日子冷落他,我无言以对,只好利用上自习课的时候扯一根橡皮筋做成简易的弹弓,再团几个又大又硬的纸球狠狠地袭击他和云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我的本意是就这么耗下去,耗到什么时候大家都不得觉得 无聊了,都觉得该结束了,再去解决这件事情,所谓瓜熟自然蒂落。没想到,就在我准备淡忘这事,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东西上的时候,我居然收到了云的宣战书。

  数学课上,我正与周公讨论着喝茶好还是喝可乐好的时候 ,一记又重又响的炸栗子敲在我的头上,还没睁开眼睛,我就知道肯定是数学老师把习题做到我的位置上了。我下意识地要起立,结果被人给拽住了。“怎么回事?”我纳闷,勉强把眼皮撑开,我同桌那张放大了好几倍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苍天呀,你干什么?”我有点恼怒。

  “嘿嘿,卓云给你的纸条。”我同桌扬着一脸地神秘让我有些受不了。

  “唉,不就是卓云的纸条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的大脑还没恢复正常工作,有的事转不过弯来。我决定不理它,睡觉是老大,其它的事可以暂放一下。

  睡了没有5分钟。,我一下子回过神来了。“不对呀卓云给我纸条干什么?事情肯定不会简单了。”我马上警觉到一个阴谋的存在。我“呼”地直起身子,吓了我同桌一跳。拿到纸条,我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起来。我同桌也把脑袋挤过来,她好奇心大得可以杀死一只猫,我只有由着她去了。

  “琦琦,我是卓云...”

  “呀,她怎么叫你琦琦!整个一个弱智!”我同桌议论着。

  “我想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给你写纸条吧?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和张毅的关系。这些天,我和张毅也相处得很好,这个我想你也知道,你用纸团打我的事我也清楚,我知道你很不高兴,也知道张毅是怎么跟你解释的,这些他都跟我说过......”

  “呀!这个人真是在过分了,该杀!”我同桌又议论。

  “他是不是说他会只爱你一个,会与你在一起一辈子?我真不忍心告诉你,这些话他也对我说过。我本来不想找你的,可是我觉得他太卑鄙了,对于这个卑鄙的男人,尽管他对我很好,追我追得很厉害,但我还是很讨厌他,我们都是女的,我不想你再继续被他骗下去了,所以我把这些事都不得告诉你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真心为你好的 云。”

  “呀!这个人,怎么说得都是屁话呀,口是心非,我敢肯定,她一定有阴谋,她一定是非常喜欢张毅,才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她的目的是让你知难而退,自动放弃张毅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哼,这个小狐狸很有心计嘛。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躲不过好猎手。哈哈,我太聪明了。”我桌就像一只小麻雀一样不停地吱吱喳喳,“琦琦呀,你可千万别上她的当呀,凭什么她就能这么狂,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要不她还以为我们都不得是吃素的呢!哎,你打算怎么办?”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呀?”我同桌有点儿急了。

  我不想理她,我心里非常有数,一个想使坏的念头正在慢慢地在我脑子里生长成形,我没空跟她多说话。

  “哎呀,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呀!我真败给你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同桌彻底失去耐性了,低下头接着钻研她的《天龙八部》去了,不再搭理我。

  “嘿嘿,卓云有胆量,等着瞧吧,还有你张毅!”

  我对着卓云和张毅的背影冷笑着,前面坐着的他们俩有感应似地各自打了个冷颤。

  下了数学课,我立刻找到卓云,约她放学后到2 号楼的形体教室详谈,她犹豫都不得没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我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喜形于色。“嘿嘿,乐去吧,看谁乐到最后!”我暗暗地想着,这个傻姑娘,满心以为我要被她算计了,其实,她正在一步一步地往我做的陷井里走呢。自以为是的人总是要后悔的。

  后面的两节课我弊天荒地没有睡觉,我感觉到我的神经正在高度地亢奋着,战斗让我精力充沛,战斗让我找到了的兴奋点。我体会着一只猫蹲在洞口等待着老鼠出来的那种快乐和刺激。这种感觉真的太妙了。

  形体教室就像我的领地一样,我在扶杆上坐着,卓云选择了厚厚地地毯,这样就使她不得不仰视我,我相信这种地理优势有利于我的成功。

  “你的纸条我已经很仔细地看过了,很感谢你,真的。”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家都不得的女的嘛。”小狐狸开始装了。

  “那好,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她把皮球踢给我,挺聪明。

  “我?呵呵,不知道,反正不会让好有好果子吃。”我放下一块肉,引诱小狐狸进来。

  “嗯,对,不能让她得逞!”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整他的,我不会便宜了他。”我放下第二块肉,小狐狸,你还不上钩吗?

  “你...舍得吗?你不是很喜欢他?”有戏了,开始动摇了。好我再给你一块肉肉,这回不怕你不上钩!鱼儿鱼儿快来呀......我偷偷地乐,脸上却是绝对的诚恳。

  “什么?!我会喜欢他?开什么玩笑!他张毅算个什么东西,连汤祥的小指头都不得比不上,我还能舍不得他?我现在恨不能杀了他喂狗去!”

  “太好了,那你准备怎么整他?”小狐狸咬钩了!

  “你们星期六下午不是出去玩?”

  “对呀。”

  “那好,你告诉我你们在哪儿见面。”

  “在银河大厦门口,下午2:00。“

  “很好,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好吧,全靠你了,哈哈,张毅,你完了!”小狐狸高兴极了,她觉得胸有成竹,她觉得她有绝对的优势了。“

  “哈哈哈.....”我也再无法装了,放声大笑,我看到胜利就在那不远的地方朝我不停的招着它可爱的小手。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星期六。中午回家匆匆吃完饭正要往外跑,我妈看见了我一脸地兴奋奇怪的问:“哟?下午有约会?”“有有有,太重要了。”我顾不上解释。“晚上回来吃饭吗?”我妈咬着一截香蕉含含糊糊的问

  “别等我了!”话说完,我人已经在门外了。

  几乎是一路小跑,我来到银河大厦门外。时间还早,我选择了对面的麦当劳要了杯咖啡,找到经常坐的位置坐下,这里真好,可以一目了然地观察“敌情”又不易被“敌人”发现。

  麦当劳里依然热闹如昔,有谈过恋爱结了婚的,有正在谈恋爱的,有以工作餐名义谈婚外恋的,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相比之下,我好象有点多余了。没了刚刚兴奋和紧张,我的心情忽然变得很糟糕,“你究竟是在干什么?”我不停地问自己,可是我得不到答案。我想放弃了,我不想玩了,可是就这么败下阵来我有些不甘心,“你不应该退缩的。”耳边有个声音在劝告我。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发现卓云那身亮眼的火红色大衣在街对面一晃而过。我知道,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我想退缩也不行了。她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我,冲我直挥手,我示意她进来。她就像一盆火一样熊熊地烧进麦当劳不大的店里,我看出她今天是结过一番很刻意的打扮才来的。白色的短款小毛衣,黑色的小皮裙,黑色的长靴,火红的风衣,把她原来不是很好的体形修饰得无比妩媚,很正点,很有味道。我明白在这方面就是我脱了鞋光着脚追也赶不上她。

  “来很久了?”卓云友好地笑。我点点头,现在我不太想理她。她也似乎看出了我的冷漠,索性不再吭气,我们就这么坐着,看着黄色秒针一圈一圈地跑着。

  ‘“2:30了。“卓云再一次开口了。

  “你出去吧,记住,千万别往我这里看,知道吗?”我叮嘱着。说实话,我有些不太相信她的演技,如果漏馅了就麻烦了,卓云一脸地认真,对我说了声:“放心吧!”就走了,我看着她过马路,看着她东张西望等张毅,真的不再往我这里看了。我忽然有个念头,希望今天的戏能演砸了,想法一出现,我就这立刻用一个500吨的锤子把它敲了回去。这个念头严重违背了我的一惯原则。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15分钟了,张毅还没有出现。显然卓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急急忙忙地跑来找我,问我怎么办。

  “再等等吧,如果不来,你就给张毅家打个电话,快去。”

  我俨然一副幕后指挥者的样子,卓云没有任何异议地出去了,又过了15分钟,卓云回来了。

  “我给张毅家打过电话了,他爸说他一个小时以前就出来了,我们还等吗?”

  “啊?”我有点意外,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呀,“你确定你没让他察觉出什么吗?”

  “没有,绝对没有。”卓云相当肯定,这回我相信她了。“那好吧,我们不等了。”我决定了。

  “嗯,听你的,哎,要不我们去逛逛超市吧?”我没有拒绝她的邀请,在没有张毅的时候,我和卓云不再是敌人。

  我们俩个就像一对极为普通的女伴一样在距离银河大厦只有500米的一家超级市场里闲逛着。我的心情居然在一点一点地变好,我不太敢去想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知道我是在逃避着真实的原因。这又一次违背了我的一贯原则。

  正当我和卓云准备结帐的离开的时候,一个超市里的工作人员冲着我们走过来,拍了一下卓云的肩说“这位小姐,门外有位先生找您,请您出去一下。”我俩同时愣住了。我的第一反应告诉门外的那位先生绝对是张毅,我扯着还在发呆的卓云重新钻进超市里密密麻麻摆着的货架中间。

  “肯定是张毅,你快点出去。”我拍了拍卓云,让她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他怎么.......”卓云一脑门的疑问。

  “别想那么多了,你快出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快。”我催促着。

  “他看见你了吗?他要是看见你怎么办?”卓云慌了。

  “我也不知道。别怕,就算他看见了你也别承认,死也别承认,你就说不是,就说不知道,保证没事。”给卓云吃了一瓶定心丸,她终于出去了迎战了。我把自己藏在巨大的货架后面,没一会儿,卓云匆匆进来了,“琦琦,他没看见你。”“很好,你出去结帐,跟他走。”“去哪儿呀?”“你们去银河五楼的游戏厅,放心吧,我在后面跟着你,千万别回头看!”“知道了。”

  估计他们已经走出了超市,我也悄悄地出去了。

  他们就在我前面,我悄悄地跟着,保持着20米的距离。我看见张毅高大的背影和卓云娇小的身躯慢慢地越靠越近,不一会儿,卓云挽住了张毅,他们似乎很高兴的在说着什么,我虽然听不见但我能够猜到。我就像一个十足的傻瓜一样跟在他们后面,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更正,不是傻瓜,是贼,但是我知道路人都在说我是傻瓜,而不是贼。我真想冲上去杀了他俩,可惜我没有刀也没有足够的勇气,“真不长眼!”我恶狠狠地碾碎了落在我脚边的一片枯叶,继续跟踪。

  银河大厦五楼的游戏厅是我经常去的地方,在没认识张毅以前,是我自己,在认识张毅以后,是他陪我。我熟悉这里的每一台机器,每一寸地板,就象熟悉我的好朋友。兑换了游戏币,我像以前一样来到我最喜欢的赛车模拟机前面,张毅和卓云正在进行一场比赛,我很惊讶地拍了拍他俩的肩,就好像是真的在这里偶遇那样。

  “哎?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我奇怪地问,“好巧哦。”张毅转过脸,他的嘴可以塞得下一整个双黄的鸡蛋。我担心他的下巴会掉。

  “呀,琦琦!你怎么也来了?”卓云也开始演了。

  “是呀,是呀,我来这儿玩呀。”

  “我们也来这儿玩,是吧张毅?”卓云用胳膊捅了捅已经失去语言能力的张毅,他机械地点点头。

  我和卓云你一言我一语地演着,我从心里佩服我的演技,或许我真该去学习表演了。

  “来来来,我们一起玩吧。”卓云说。

  “好呀!”我听出来她的挑衅。

  比赛开始了,我从未这么认真地驾驶着我的小马,我的小马也很争气,一路领先,最后,当然是我赢了,从前我从未在预定时间里跑完全程,今天我居然还提前了5秒。

  我冲着张毅乐了好一会儿,胜利让我感觉像在飞。不用看也知道,旁边的卓云气绿脸了。

  一路寒喧着,我俩把张毅连拖带拽地绑到麦当劳,点了汉堡和鸡翅我头不抬眼不挣的扫荡着。吃饱了才好有力气战争嘛。不管结果如何,先用张毅的钱填饱肚子再说。

  吃了个肚儿圆圆,我才正儿八经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张毅。张毅有点神经质地搅着手里的那杯咖啡,目光散乱地看着窗外,我看他的时候,他正好也偷偷地在看我,没有2秒钟,眼神就逃开了,我忽然觉得很伤心,一种酸酸的冲动在我胸口不安地漾着,有点莫名其妙。我深吸了口气,压了压那个冲动。旁边的卓云低着头仔细地研究着装麦乐鸡的纸袋子。

  不能再耗下去了,这样毫无意义,我清了清嗓子:“那么—”谈判开始了!

  “张毅,卓云,既然我们今天遇上了,有些事儿,我们也顺便解决了吧,拖下去也拖不出什么东西来,你们说是吧?”

  卓云和张毅同时抬起头,胡乱地点着。

  “很好。那大家给我点儿面子,出出声音,行吧?”

  “那个,琦琦,该说的我也说了,既然你不喜欢张毅,张毅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在你们中间,不如我们以后谁也别找谁,就这么算了吧?”卓云说出了她的企图,让我听了以后非常不舒服,想这么快就结束吗?没门儿!“我是没什么意见,就是怕张毅你不同意,要不这样吧,张毅,今天我们把主动权给你,你选吧,行吗?”我直直的盯着张毅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呃......这个不好吧,这个……要不咱们改天再谈?“张毅支唔着。

  “那不行,好不容易我们三个人凑到一起,不能浪费缘分!”想逃?你逃得了吗张毅。我在心里说。

  “你们总得给我时间想吧?“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不行,我觉得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今天你要给我个解释,必须!!不说也行,那你就别走了,我有的是时间,绝对奉陪到底,你放心好了。”我开始威胁了。

  “对,我也是!”也随声附和着。

  张毅似乎看出他是绝对逃不了了,于是把咖啡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像是肯定了一个选择,但接着他沉默。卓云刚想进攻,张毅忽地抬起手一指我大声地说:“我选琦琦!!”说完就直直地盯着我,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他的话着实让卓云吃了一大惊,也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我迅速地掩饰了我的惊讶,故作镇定地说:“你骗人!”可不知怎么,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看着我!我没骗你。”张毅的语气怎么那么坚定?

  “得了吧,你是因为怕我找人揍你吧??”我一脸地不信任。

  “不是因为这个!”他开始有些粗暴了。

  “啊!又骗人,大骗子,胆小鬼!害怕就照实说嘛,不用现在装得跟个人似的,你放心吧,我才不会找人揍你呢,就算我找人,人家还不一定肯呢,人家都怕脏了手......”我一句接一句地狂轰滥炸,真过瘾呀。

  “别说了......”他说。

  “怎么,还怕我说呀,懦夫!”我开始得理不让人了。

  “我求你,别说了。”他居然求我。

  “哈!现在想起求我了,你早干什么了?骗子!!”

  “住嘴,别说了!”他吼了我一嗓子!“我爱你!”

  我有点发蒙,“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你骗人!”有没有搞错?我真的蒙了。

  “我没有骗你!”

  “那你就是在骗我了?”坐在一旁被遗忘了的卓云终于忍不住了。

  “对,我骗了你。”张毅犹豫地也没犹豫地回答了,但眼睛一直盯着我,这回我是彻彻底底傻了,我没有料到事情最后是这样的。我看看张毅再看看她,她眼眶里藏了一圈泪被我发现了,她好像很伤心,很难过地死盯着张毅,如果眼光能杀人,我估计张毅起码已经死过300回了。

  “好,好,行,张毅你行,你凭什么骗我?”

  “我不想骗你,我早和你说过我们不可能,你听吗?”

  “那你为什么说你不喜欢琦琦?”

  “那是一开始!后来你也没问,我怎么告诉你?”

  “你说你喜欢我的!”

  “我从没说过!”

  “你说你不喜欢琦琦的!”

  “是,可我没说我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那阵子你病了,就算是普通同学我也会那做的。”我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卓云快要溢出的眼泪和张毅的面无表情的脸形成了巨大的对比。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该高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场战斗我确实胜利了,尽管这种胜利和我设计的胜利差得挺远。

  一颗温热晶莹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啪”地一声,狠狠地砸在餐桌上。看着那颗泪珠四分五裂的尸体,有种犯罪感逐渐涌上我的心头,越来越强烈。我有些于心不忍了,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卓云了,这其实不是我的本意,我并不想这么伤害她的。可能这件事错的不是卓云也不是我,张毅才是罪魁祸首。女人永远被动的也是容易受伤的。今天该受惩罚的不该是她而应该是张毅呀,我都干了些什么?我的大脑一刻不停地思考着,越想我就越觉得对不起卓云。终于我再也坐不住了,我得逃开,逃到一个没有卓云,没有张毅的地方去。想着,我抓着外衣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逃出了麦当劳的大门,我急急地走着,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划着我的脸也划着我的心。路边的树光秃秃的,张牙舞爪像个怪物,真难看。一堆一堆在树坑里的雪也脏兮兮的,真恶心。这个城市到处都是灰色的,灰色的天,灰色的楼,灰色的水泥地,灰色的人群。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

  躲进一家冰淇淋店,我掏出钱买了一堆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冰淇淋,那么鲜艳的色彩,那么香甜的味道,让我身上每个紧张地细胞都得到了松驰。

  重新回到大街上,太阳开始出现了,沿街的小吃摊上飘着各种好闻地味道,我一路走一路吃,很快就把前些天辛辛苦苦攒下的200块钱花得一分不剩。本打算用那些钱给张毅买圣诞礼物的,现在看看真不如吃进自己的肚子里实惠。

  非凡影楼橱窗里的那件那看的婚纱还摆在那里,我把自己紧紧地贴在巨大的玻璃窗上贪婪地看着它,喜欢的东西,却不能拥有,我也只能用精神去享用它了。影楼里有两两三三来拍结婚照的情侣,他们真幸福!至少是这个时刻。除了屋里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的摄影师,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闲人在四处张望。嗯?闲人?我再仔细一看,天啊,那个人竟然是张毅!我急忙回过头—张毅正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呆呆地盯着我呢,我低着头准备逃走,可是他黑暗的影子已经笼罩在我的上方了。

  “怎么说也不说就走了?”

  “我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我决定不理他自己走自己的,可他却像个尾巴一样跟着我。

  “你跟着我干嘛?”

  “我喜欢。”

  “你怎么不去送卓云?别跟着我!”

  “不!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再说我和你谈不上什么原谅,你没对不起我。”

  “我有,我错了。琦琦,原谅我一次行吗?这辈子最后一次。”

  “不可能!”我发疯了似的狂走着,头也不回地说,我不要去看他脸上的忏悔,看了那东西我心里难受。

  张毅不再吭气,只是默默地跟着我,我走到哪儿他走到哪儿,我走得快他就走得快,我走得慢他就走得慢,我停下来他也不走了,我无计可施。这样的追踪进行了1个小时。眼前出现了那家最大的超市,我就好像看见救星一样,一头钻了进去。从地下一层到地上五层,我一个柜台一个柜台地仔细地逛,从针头线脑到家用电器, 一件一件地看着,一个也不放过,就这样,我在里头整整逛了1个半小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很黑了,“哼,我就不信你还能跟着我。”我洋洋得意,胸有成竹地迈开步子往家走。

  “你终于出来了。“一个声音像炸弹一样飞过来,吓得我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张毅就像鬼一样从我后面飘过来。苍天呐,怎么阴魂不散的?!我想立刻晕死在马路上,可我使劲儿闭了闭眼,没有倒下。我觉得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怎么和条赖皮狗似的?烦死了!你能不能放过我?我没招你没惹你的,你这是干什么?!”我大声地喊。

  “你原谅我,我就不再烦你了,”他一点儿也不生气。

  “滚,你别再骗我了,你和我根本没有感情,我原谅你又怎样,不原谅你又怎样?”

  “琦琦,如果我对你没感情,我这么死乞白赖地跟着你干什么?我有病吗?”

  “天知道。神经!”他已经不可理喻了,我提着我的东西方疯狂着着跑着,可是天生体育白痴的我根本跑不过他,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笑嘻嘻地说:“我就不信800米跑5分钟的人我追不上。”

  我停下了,我已经再也止不住心里的怒火了,我从袋子里翻出一大包最不值钱的饼干砸在他身上,用尽了力气喊出一个high c“滚——!”

  一抬手,一辆红公的夏利利索地停在我身边,我跳进了车里,汽车一溜烟儿地开走了,把那个傻愣在路边的张毅扔在那里。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能够勉强活下来我感到十分地侥幸。

  下了计程车,我看见亮着桔黄灯光的我家的窗户,蓦然间一种想哭的冲动涌上来,我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家真好,妈妈真好,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着,盘算着回到家之后一定要在浴缸里泡上半个小时,然后大吃一顿再蒙头大睡一觉,我好累呀,比连着上四节英语课都累。

  我刚想走进楼洞口大声喊我妈开门,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冒出来了,看来,我是决计活不过今天去了。

  “琦琦,别闹了,原谅我好不好?”高高大大地他就像一堵墙一样堵在楼梯口,我逃都逃不了,我觉得我连生气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不想再折腾下去了。

  “宝宝,你别再跟着我了,我是不会再和你有什么关系了。我受骗受够了,你走吧。”

  “别,琦琦,我求你,原谅我行吗?”

  “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再纠缠了,你饶了我吧,我错了行了吧?”

  “你别这样琦琦,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对你是真的,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从前我没有好好珍惜你,直到我要失去你了我才知道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真该死,真该让汽车撞死算了,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黑暗里他的声音好真诚,可是我看不见他的脸,我的心剧烈地跳着,跳得我心烦意乱。

  “你别说了,我原谅你了,你走吧。”我不想再听了,再听下去我会崩溃的。

  “你原谅我了?真的吗?太好了,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学校?我来接你吧。要不在我学校后花园等你?”他看起来很高兴。

  “宝宝,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也别等我了,我不会去的,几点回去是我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好了,我要走了,你别挡着我!”我的话就象楼梯扶手的栏杆一样冷。

  “为什么?”他的声音好像有点抖,大概是天太冷吧。

  “因为我不再相信你了!不信了,不信了。”我上了两级台阶,头都没回,很久,他没有再说话,我知道我们真的已经结束了,我努力地压住所有的感觉,抬起重沉无比的腿往上走。

  “为什么?我只做错了一次就给我这么大的惩罚,我连我最心爱的人都留不住,我算什么呀......”张毅小声地咕噜着,他好像声音颤抖的厉害。我忽然觉得我的腿迈不动了,我的心一下一下地跟着他的声音抽动着,在一片寂静里,我分明听到了泪水流过脸庞的声音。不是吧?我慌了,跑到他面前,一滴温热的泪珠不偏不斜地降落在我伸出的手心里,炽热的温度顺着我的手臂传递进我的胸腔里溶化我那颗冰淇淋做的心脏,冰冷僵硬消逝之后只剩下乳白的酸甜的液体。

  那是我和张毅最沸腾的时刻,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总觉得我和李卫的沸腾有些不够火候,就好像是在青藏高原上煮的一壶白水,相当的别扭。也可能是因为李卫的性情不定,喜欢随性而为吧,而我居然也喜欢喝这杯不到沸点的白开水,在不知道会不会喝下之后拉肚子的情况下。我一定是疯了。

  ANGEL终于回来了,我孤魂野鬼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ANGEL回来那天把我叫到肯德基当我麻袋一样乱填一气,算是对这些天的补偿。ANGEL坐在我对面,微笑地看着眼冒绿光的我狼吞虎咽地消灭着一堆一堆的食物。她的表情像张毅一样,以前张毅也是这样看着我吃东西的,该死,这些天不知怎么搞得总是想起他。我用力地甩甩头想把赖在脑袋是里张毅的影子甩掉。ANGEL好笑地看着我,用纸巾擦掉我脸下的色拉油问道:“怎么了?又想起谁了?是不是张毅?”

  我立刻想起我肚子里的蛔虫,但是那丑鄙的样子和ANGEL娇美的脸是绝不能混为一谈的,我老老实实地点头,尽量不吃惊地说:“咦?你怎么知道的,?”ANGEL拍了拍我的头笑道:“就你小脑袋里那点小玩意儿,我用眼一看就知道了。”“那你举个例子......”“你是不是想周末瞒着妈妈去酒吧?”天呐,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不然就麻烦了,我殷勤地挖了一勺巧克力圣代塞进ANGEL的嘴里:“渴了吧?哈哈,吃冰淇淋呀......”ANGEL真聪明,果真不再说话了。

  出了肯德基,我和ANGEL在繁华地的大街上闲逛着,华灯初上,到处都是弥漫着深秋的味道,深秋的味道总能让我回忆起从前的日子。

  ANGEL一边看着透明橱窗里的玻璃器皿一边问我:“你和小卫怎么样了?”

  “啊?不怎么样了,还那样呗。”

  “他在哪儿?”

  “不知道。还活着吧,没死大概就在学校呢。”我故作镇定的地说着。

  “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想要个人时间,想要自由,那我主给他呗。”

  “你用他的自由换你回你的自由?”

  “答对了。”我满大街寻找着年龄在70-71岁之间的老太太,是我专业课的作业。哎,我一个20岁的黄花大姑娘非要演一个70岁的老太婆,最可怕的是那个老太婆还是瞎眼的,这不是可惜我这双水灵灵的,明眸善睐的大眼了吗?算了,老师的暗算是防不胜防的。我认命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对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知道。”我盯着一个看起来蛮有气质,年龄在70岁左右的老婆婆一个劲地看,“可能他对我就像是我演70岁的婆婆一样,不是主观不想,而是力不从心,所以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吧。”

  “你可以放弃。”ANGEL第一次这样劝我。

  “你不觉得她很像我的初恋情人吗?”

  “救命呀,难道就因为这个你一真要和他在一起吗?”

  “琦琦,你看见那个杯子了吗?”ANGEL指着一个非常特别非常漂亮的杯子对我说,它确实很好看但价格不菲,“怎么?”

  “你以前有一个这样的杯子,你非常喜欢它,可是有一天杯子碎了,于是你满世界地找,希望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杯子,现在你找到了,但是它就是再像那一只碎了的也只是一个代替品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想同的东西方,你懂吗?”

  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呢?可问题是,现在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

  李卫真的很像汤祥,太像了,两个人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第一次见到李卫的时候我都傻了,原来世上真的可以有这么相象的两个人,同样的变速车,同样地休闲装,同样的银边眼镜,同平地反戴阿迪达斯的棒球帽子,同样地令我心动的感觉。美好的初恋,初恋的美好!我永远都忘不悼。那个温柔的黄昏,郊外远处缈缈的炊烟,还有初识感情的我们。为了没有结果的那个初恋,我一直遗憾到今天。但我通常很善于遮饰我对别人的好感,尤其是掩饰不该属于我的心动。虽然心里是无比的希望能和这个很像汤祥的男孩子继续完成本来相当遗憾的结局,可是理智的和心里对无在新西兰的张毅的思念让我放弃了这个荒唐又可笑的念头。

  可是后来的事情让我觉得很奇怪,用一句老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当我害怕我会一不小心丢掉张毅的时候,张毅偏偏自己把自己弄丢了.而李卫就顺其自然地来到我的生活里。

   网络是很好,可是它也有让人哭笑不能的时候。当张毅为了前途飞抵遥远陌生的新西兰的时候,我和他利用了20世纪伟大的发明之一的电子邮件来联络彼此。它可以让我知道我的爱人在那遥远陌生的新西兰是怎样度过应该是夏天的冬天,又是怎样把白天当作夜晚来怀念的。当然,它也可以让我知道我的男朋友是怎样在那里有了第二个女朋友的。

  从小到大都相当愚笨的我竟然自以为聪明的猜出了他电子信箱的密码,而且居然不知羞耻的进去了,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翻看了以前我写给他的信,还有一个自称为媛媛的女子写给他的信。在那封柔情漫溢情意绵绵的信里,我这个超级愚笨的人知道了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爱情在时间和距离面前是多么的脆弱!我又忽视了细枝末节。我恍惚的觉得那天和卓云张毅的那一幕在我和那个自称是媛媛的女子以及张毅之间再一次上演了。只是我知道这次输的一定是我——因为距离,因为现在在他的身边是那个自称媛媛的女子,不是我。

  既然知道结果是什么了,那么就可以这么结束了吧?如果在我有了先知先觉的时候甩了张毅,总好过在他与那媛媛打的火热的时候被他甩了吧。于是,我在百般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要分手了。决心一旦下了,做起来就比较简单了,更何况我和他相距甚远。

   后来,我知道我还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把爱情在我心中的位置想得太低了,我太以为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分手的话说出来了,他只是沉默,我只可以把沉默当作肯定的答案。当挂上了越洋长途之后,我觉得我的心好象少了某种支柱,晃晃悠悠地想往一个无底的深渊里掉。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消除这种令人害怕恐惧的感觉。在之后的几天里,我开始疯狂的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里寻找,寻找一个可以让我不再恐惧的地方。可是,那是徒然的。

   夜晚总是以一种温柔且不可抗拒的方式来到,它把它的黑暗迅速地填充到所有的地方。很快地,静静流淌的护城河边就只剩下我和李卫的眼睛还是闪亮的了。我默默地听着耳边蚊子的缠绵,忽如其来的一阵刺痛从我接连几日都狂跳着的心脏中穿出来,直直的插在我软弱的后牙龈上。

   “难道失恋可以让人长牙吗?”我有些不解地问李卫。

  李卫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因为我的大脑总是在异于常人的运转。我告诉他我要长牙了,据说那可以叫做好听的“智齿”。我注意到黑暗里李卫那张本来因为几日的劳累而黯淡的脸上渐渐地爬上几丝笑意,然后蔓延到他的嘴上,他的眼上,一直到他控制不住地龇出他参差不齐的下牙暴笑不止。我不知道这是否真的那么好笑,但那听似开朗的笑声却离我那么遥远,就象地球另一边的新西兰。

   已经无计可施了,我只有捂着痛痒交加的牙齿去请求万能仁慈的佛祖的帮助。

   那天的庙宇里分外的清净,除了在庙门外闲坐的尼姑和在院子里闲跳的麻雀以外,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我和面前那尊威严的大佛了。焚了香火,我虔诚的跪下,期待着心灵的指导和启示。

   我就那么静静的跪着耳朵好象在那一刹敏锐了许多。我清晰地听德到和尚念经的声音,磬发出的据说可以到达九重天的透人心扉的声音,小鸟的几声低语,树叶和风的交流以及我脆弱的心脏每一次的搏动。在这里,时间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然后,我知道了我是那么鲜活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中,它的呼吸里包含着我的呼吸,它的心跳里包含着我的心跳,而我的痛苦在它的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轻微啊。我必须坚强的坚持下去,就象面前的大佛,在经历了几百几千年的风霜雨雪之后还是那张慈祥的脸,还可以保持着那似有非有的微笑。

   也许我应该沉默,沉默是金。我想变成一块石头,似乎那样就是沉默。我试想自己已经是一块石头了。

   迈出庙宇的门槛,一身休闲装的李卫正坐在石头上呆呆的抽着他的七星烟。我不做声,他没有发现我。对,石头是不容易被别人发现的。那么石头该怎么观察它面前呆坐着抽烟的傻小子呢?他有着酷似初恋男友相貌和神态,他还有让人不可抗拒的热情和体贴,他甚至有永远都不会爆发的好脾气。石头的心有那么点动摇了,石头想爱上那个傻小子了,石头……

   “呀,你出来很久了吗?我都没有注意呢。呵呵。”傻小子在偶尔回头的时候发现了我这个正在试图把自己变成石头的姑娘,并且用他独一无二,灿烂如太阳的微笑彻底将石头沉默的心粉碎了。

   我没有料想原来爱上一个人是如此的简单,可是我总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有更多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如果真的是梦,我希望如梦一样美好。

   之后的日子里,爱情以它惯有的规则运转着。虽然有着不同的相遇,有着不同的人物,可是故事的过程却是一样的,丝毫不用我操心什么。我所需要做的只是每天张开手臂迎接哪个喜欢抽七星烟的傻小子。

  对面的玻璃窗上映着我近乎痴呆的面孔。ANGEL似乎再也忍不住了,用指头捅了捅我,小声的告诉我,如果我再这样一言不发的做白日梦,恐怕对面街上的乞丐就要把我当傻瓜卖到乡下去了。我收回涣散在外面的眼光,依然呆呆地看着ANGEL,ANGEL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帮我装好桌子上的镜子,手机,钱包等物连拉带拽的把我拖出麦当劳。深秋的寒风将我的脸吹进温暖的大衣领里,也将我昏昏欲睡的脑细胞吹醒了。我奇怪的问ANGEL:“你怎么会和我一起来麦当劳的?”

   ANGEL见怪不怪“不是你提议要来这里一聚的吗?”

  我恍然,可是似乎还有疑问。“可是我来的时候好象只有我自己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和你说我要晚一会来,我来的时候你的魂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神游去了,所以我也没有叫你。”

  “哦!”我彻底恍然。

   头上的太阳热烈的不像话,可是它的温暖引不起秋风的回应,还是在我行我素的扮酷。

  现在是上午12:00整,我躺在李卫那张可以称之为狗窝的单人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我男朋友在网上和别的妹妹聊天聊到满头冒汗。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天理可言。

  “我渴了。”我抗议着。

  “冰箱里有可乐,自己拿。”他不回头。

   “我饿了。”我说。

  “冰箱里有牛肉干。”他不回头。

  “可是我比较想吃你做的鸡蛋炒米饭。我们去做好不好?”我央求。

  “没有看到我正忙吗?先凑合着吧。”他的脸快贴到屏幕上了。

  “我烦了!!!”我喊着。

  “睡觉。”他只回答我两个字。

  “我要走了!”我歇斯底里了。

  “走的时候记得关门。”他的语气风平浪静。

  “……”我在心里默数10个数,他没有回头。我终于忍无可忍了,跳下床,直奔到门口。“嘭!”无辜的门和不幸的门框狠狠的撞在一起。

  周围安静极了,四处可及的都是散发着他味道的衣服。隐隐约约,我能听见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我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轻轻的呼吸,仿佛这样就可以被世界忘记。“该死的网络,可恨的QQ!”我恨恨的想。真想立即变成一个网络高手,然后就黑掉全世界的互联网。我讨厌别人碰我的男朋友,谁都不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也上网和别的男生聊到满头冒汗?为什么我就非得在我与电脑之间的战争中处于被动的地位?为什么呢?我要反攻啊,我要打败网络在他心里重建我独霸天下的地位。可是该怎么做呢?谁能给我指条明路呢?……”

  “什么东西在振?”模糊中,我被惊醒了。被惊醒了?难道说我刚刚睡着了?苍天啊,我的手脚已经麻木到不能动了。“下次再也不睡这里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我的四肢,让它们恢复行动力。传呼机又振了。对了,刚刚就是它吵醒我的。完了,我的大脑怎么变迟钝了?大概是缺氧吧。

  好不容易摸出传呼机,按开灯光,那该死的光刺得我眼疼。苍天啊,现在已经是晚上10:30了,不可能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传呼机上闪烁的全是李卫的留言。“请回电话。”“请速回电话。”“你在哪里?回电。”……

  看来他很着急。哼,我不理他,谁让他不理我在先的,我就是要让他着急。有了这个坏念头,我就开始任由手里的机器一遍又一遍地振。

  “就是不理你,哈哈,急死你!终于知道不被人理是什么滋味了吧?我就是不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理我只上网!”我洋洋得意的想着。虽然现在的我就躲在李卫家的衣橱里,打开橱门就可以让他看到我。

  忽然,我全身依赖着的支点活动了,我来不及变换重心就直直的倒下去,然后我的背就重重的吻在地板上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迟钝的脑神经还没有开始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张放大了的满是惊异的男人的脸就出现在我眼前。

  “啊——!你怎么在这里?”李卫着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到了。

  “啊——!”那张脸的主人是李卫!完了,这下露馅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尖叫起来。

  “别叫了,我的耳膜快破了。”李卫把我拉起来,我只能站着,我的腿已经忘记怎么走路了。“站着干什么?”他惊奇,我一向是那种懒到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的人。

  “我走不了了。”我觉得有点委屈。

  “天啊,你在衣橱里呆了多久?”他有点心疼了,把我抱到沙发上。

  “一整天。”我接着委屈。

  “哎?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在我的衣橱里?”

  “我,我……”我支吾着,“对啊,我怎么会在你的衣橱里的?”我故做疑惑状。

  “行了,别演了,快说吧。”他太了解我了,太聪明了,要不怎么一眼就看出我在演?

  “我,其实我一直都没走,一直都躲在你衣橱里。本来想吓吓你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我只好照实说了。我等着他的发落,可是他却不说话。我偷偷看他,他生气了,我有点慌。“说说话,可以吗?”我小心的请求。

  “说话?你想让我说什么呢?”他终于开口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你快找疯了,你的朋友,我的朋友,你家,你学校,我学校,凡是你去过的地方我都找过了,给你打传呼你不回,传呼台的小姐都认识我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报警了!你可到好,跑到我的衣橱里睡大觉,想故意看我找你找不到着急是吧?故意耍我是吧?好啊,现在你满意了?大小姐?”他的语气平静的让我害怕了。

  “对不起啊,我只是想……”也许我真的做错了,我想解释。

  “你只是想?你想什么啊?你只想你自己的任性,你还想过什么啊?”他不看我,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我……”该死,我怎么连语言能力也失去了?

  “行了,不要我来我去了。回去吧,不早了。以后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了。”

  “可是……”我还是想努力的解释。

  “没有可是。走的时候关上门。”扔下一句没有温度的话,他起身去了电脑前坐下了。我成了隐形人。

  接连好几天我在他的眼里都是隐形人。不管我怎么讨好他,怎么对他发火,怎么热情如火或是冷淡如霜,他都统统不予理睬。每天我都只能对着他坐在电脑前的背影发呆,想着让他注意我方法,然后身体力行,可是无济于事。他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我真的开始嫉恨那台电脑了,真的开始嫉恨那个可以让他聊天聊到冒汗的网上的妹妹了。我想到了动用武力。我想坐着火车杀到那个网上妹妹的领地,绑架她,然后把她卖到乡下给白痴当媳妇。

  有了主意,我就找到ANGEL,告诉她我的打算,想让她帮我实施。“你疯了吗?我看你真的是谈恋爱谈昏了头了。这么荒唐的想法你都有了?你还有点理智吗?你醒醒吧,再这么下去你该进神经病院了。”我第一次看到ANGEL不顾淑女形象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喧哗。

  “姐姐,注意你的淑女形象啊。”我搅着咖啡提醒她。

  “都现在了,还有什么淑女形象啊。你看你,怎么又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一个李卫而已,你至于这样吗?不行就放弃吧。”ANGEL好象有点急了。

  为了她能嫁出去,我决定认真和她说话,要不人家看到她这个样子怕是不敢娶她了。“唉,你不懂的,我真的很爱他啊,怎么可以放弃呢?而且这次好象真的是我错了所以他不理我了。有情可原嘛。”我慢吞吞的说,全然不理会ANGEL 夸张的表情。“要是你觉得我这个办法不好,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啊?我真的是江郎计穷,黔驴才尽了。”

  “是江郎才尽,黔驴计穷。”ANGEL时刻不忘她是中文系毕业的。

  “哎呀,一个意思啦。你快帮帮我想想啊。我真的没招了,贤妻良母,恶女泼妇,我都演过了,可是他都不感兴趣。你说还有什么样子的女人我没有想到的?”我眼巴巴的看着ANGEL,ANGEL却是一副快晕倒的样子。

   “天啊,我不管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好了。”说完就拿着她的小包去吧台买单了。

  我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天很阴暗,我想大概快要下雪了吧?转眼就已经是冬天了,冬天是我最讨厌的季节,一切都没有生气,一切都没有希望,一切都冻僵了。连ANGEL也帮不了我了,我有点绝望。这是梦吗?梦不该这么不美好的。谁能告诉我,美好它躲到哪里去了?它冬眠了吗?

  我的手机总是在不合适的时候唱歌,真烦。

  “喂,哪位啊?”我有气没力的应着。

  “就是这位啊!”里面有个很开朗的声音,我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干什么啊?”

  “小美女,有没有时间出来坐坐啊?哈哈,哈哈。”

  “不要故做色狼状了,你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识,说吧,有什么指示?”我有些不耐烦。

  “真是的,一点都不幽默。难怪嫁不出去!”那边娇滴滴的怒嗔让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行了,留着你的幽默感去哄你老公吧。什么事,快说。”

  “晚上七点半在教室排练。都去啊。必须的。”

  “知道了。”苍天啊,真是应了一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端端的又要排练了。

  这就是我的主修专业——表演,闲着的时候可以天天睡觉,忙的时候排练比吃感冒药还准时——一天三次,每次两片。而且,一旦组长定了排练时间,做为组员的我们几乎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必须随叫随到。我抬起胳膊,已经下午6;30了,看来晚饭要泡汤了。算了,全当减肥了。

  推开教室的门,里面一片沸腾,班长在后面喊:“7:30整,关门!”这意味着在我后面进来的人就要算迟到了。

  “等等——不要放狗!还有我呢!”一个声音一路嚎叫着冲进来了,没等我反应就一头扎进我怀里,差点儿我就后脑勺着地了。“好险啊,差一点明天就要写检查了。”一张惊魂未定的小脸贴上了我的眼睛。这个姑娘是白锦雨,外号金鱼,我大学的死党,成天冒冒失失的,但这一点没有破坏她在男人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因为她长着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漂亮脸蛋儿,还有着所有漂亮姑娘都有的高傲气质。

  “你写检查事小啊,我变成痴呆就事大了。你就不能早一会吗?我妈教导我说,提前五分钟,一切都从容。”

  “天啊,你什么时候能从你妈温暖的怀抱里爬出来啊?你算是不可雕了。我不是陪我老公吃饭了嘛。真讨厌,什么时候排练不好,非要这个时候排,害的我和我老公浪漫的烛光晚餐都没有吃好。”在金鱼的眼里,老公的利益大于一切。还要解释一下,她嘴里的老公就是指男朋友。她的名言是:在没结婚的时候,男朋友是老公,要抓的牢牢的;结婚了以后,老公是男朋友,可以随便换换。“对了,你吃饭了吗,琪琪?”没有她老公的时候,金鱼最关心的是我。

  “没有,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已经6:30了。我上哪里吃饭去啊。我也不想明天上办公室念检查去。”

  “啊?没吃饭啊?真可怜!你老公呢?怎么不管你啊?”

  “他叫李卫,请不要称呼他为我老公,要是真指望这么个老公,我早就饿死了。”我无精打采的坐下,等待着排练。

  “你不行啊,管教老公不严啊。老公是需要管教的,知不知道?我们要勇于担当起教育他们的工作。你老公大你几岁?”

  “注意,他叫李卫。大3岁。”

  “好,李卫。就是啊,大3岁。也就是说我们把我们的美好纯洁的青春给了他们,他们却把美好青春给了别人,我们多赔啊。所以,就要加倍赔偿。这就是说……”

  “该我们上场了!”我使劲的戳了她一下,她立即进入角色上场了,真是天生的好演员的材料。我就不行了,心情一直都掉在泥坑里出不来。

  不到5分钟我和金鱼就双双下来了,我们就是传说中的有朝一日会很红的跑龙套的。不过,我们老师说了,作为一个好演员,戏份儿的多少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最最主要的是态度。譬如说,周星驰就是跑龙套跑红的。所以,我和金鱼都n遍的攻读着星爷最有名的《大话西游》,死记硬背他最经典的台词: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妄想有一天能象星爷一样红。还有就是我和金鱼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那种人,而且一直把做一个好演员当作自己的最终奋斗目标。

  “好了,接着说,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金鱼摆出一副老生长谈的架势,我知道我今天逃不了了。

  “说到——这就是说——了。”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否则要上演班级暴力了。我用电脑给金鱼算命,电脑说她上辈子是个武将,对此我深信不移。

  “这就是说,说,说什么啊,前一句是什么?”金鱼演戏太投入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前一句是,加倍赔偿。”

  “哦,对。这就是说他们不但要负责我们的衣食住行,还要负责逗我们开心,实现我们的梦想等等等等。好比我老公吧,他……”

  我知道金鱼一说起她老公的好来就刹不住车了,要是上了路恐怕说到明天早上也到不了目的地。因此,我要及时的打开红灯。“对啊,你老公多模范啊,年终一定要给他发小红花以示表彰。我就不行了,现在李卫连正眼看都不看我了。”说到伤心处,我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了。

  “啊?天啊,你真给我丢人。出去别说你认识我啊!”金鱼脸上的夸张居然和ANGEL同出一辙。“大姐,好歹你也是学表演的,好歹在咱班你长相也是前几名的——当然,比我,你是有一定距离的——你看看咱班的老石,为了你都好几年没找女朋友了;还有雕塑系的那个帅哥哥,眼珠子都快象鼻涕一样粘在你身上了,你可倒好,说你近视看不清。对李卫你怎么不近视了?真不知道那个李卫有什么好的,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要家庭背景没家庭背景,整个一个三无产品。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让你这么在乎,你,你,你!真是不可雕了!”金鱼说着就要做晕倒状。

  “说了你也不懂。”我扶正她,“人家老石不找女朋友是为了考研,和我有什么关系啊,那个雕塑系的……算了,说那些都是废话,我们姐妹一场,你快给我支个招吧,我真的是江郎计穷……啊,不是,是江郎才尽了。”

  “好,看在同窗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就帮帮你。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金鱼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做朗诵状。

  “在很久很久以前……”

  “……久以前……久以前……”我情不自禁的给她配着回声的音效。

  “啪”的一声,一只玉手拍到桌子上,吓得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吓死我了!干什么啊?”我怒嗔。

  “你跑龙套跑惯了,给别人配戏配出病来了?记住,这回你是主角!哎呀,又跑题了。都是你!好,跑回来。说到哪了?”

  “久以前……久以前……”

  “对,久以前……久以前,有一个地主,他有一把很破的笤帚,破的都不能用了,他自己也从来都不用这把破笤帚了。可是有一天,他的这把破笤帚让小偷偷走了。这个地主就象发了疯似的找这把破笤帚,满大街的那个找啊。哎,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成语吗?”金鱼一脸的神秘。

  “这有何难?这叫弊帚自珍呗。”我不屑一顾,成语故事我小时候就会背了。“可是这个故事和我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呢?”我茫然。

  “哎,弊帚自珍啊!”金鱼再次强调。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破笤帚?”我只能这么想了。

  “天啊,重点不在你是破笤帚上,重点是在让小偷偷了去上!懂不懂啊?”金鱼拍着我不可救药的脑门儿说。

  被她这么一拍我好象是明白了,于是我略带犹豫的点了点头。金鱼对于我的顿悟很是满意:“恩,很好!我传授给你的白氏独门秘法绝对盖世,保管你有一个放到一个,有两个撂到一双!”金鱼女侠般仗仪地拍了拍她略嫌平板的胸,胸腔立刻发出“嘭嘭”的声音。

  我有点担心:“轻点儿拍啊,本来就平……”

  “琪琪!你还想活着出这个门吗?!”一声尖利的嚎叫扎进我的耳朵。完了,我刺激到她的痛处了,还是快跑吧,不然我是看不见明天灿烂的太阳了。

  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都在考虑金鱼说的让小偷偷去的方法,可是怎么想都参悟不透。自小到大,从来都没有用心的去考虑任何一件事情的我,现在却让个李卫弄的我是废寝忘食的。我现在是在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走路的时候,全都在考虑中……“哎呀!”我重重的撞在电线杆上了,难怪我妈总是告诫我走路的时候不能三心二意,否则是要吃亏的。果然,又应验了她的话了,我又撞上了。我一边揉着撞疼的头一边想。

  “走路又不看路!你留着眼喝稀饭用的吗?”一个雄壮的声音。

  “恩?电线杆说话了?”我在诧异中。抬起头一探究竟。“呀!蓝哥?!你,你怎么……”

  我由诧异变成惊讶。

  蓝哥是我和李卫一起认识的一个男生,和李卫一样大。特种兵出身,长的象一堵用黑油漆漆过的墙。蓝哥在李卫还管我妈叫阿姨的时候就已经抢先一步叫我妈是妈了,而我妈正好是想那种儿子想到头都大了的女人。最重要的是,我妈妈的一个据说是开了天眼的朋友说蓝哥在30岁的时候会变成千万元户,所以我妈就考虑都没考虑的认了这个干儿子。我呢,当然是湿的陪着干的卖,顺理成章的叫他哥了。蓝哥对我好到没话说,ANGEL总是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我觉得他就算是项庄舞剑,本沛公也权当是看免费歌舞了。

  “你什么你。宪法规定我不能来看妹妹吗?”蓝哥黑着一张包公脸,不怒自威。

  我看到他就象老鼠见到猫,立马没了脾气。“能能能,太能了。嘿嘿。”我陪笑。

  “又在寻思什么?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整别人了?快告诉我那个倒霉的人是谁?”蓝哥一见到我思考,就知道准又没有好事了。

  “我还整别人呢,现在是让别人整得我死去活来的。”我发射出强烈的懊恼的眼神。

  “啊?居然能把我家的小魔女制服了?快告诉我这个伟大的人是谁啊,我请他吃饭。”蓝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耿蓝!我又没招你又没惹你的,你至于的吗?本小姐我心情差得很,你给我小心。”我不发威,他不知道我是母老虎。

  “好,好,我错了,你打我几下解解气吧。”他诚恳的说。我不和他客气,提起拳头冲着他熊一样的后背就是一顿狂揍。蓝哥不但不疼,反倒回过头笑嘻嘻的对我说:“真舒服,换个地方打打。”

  我快气得吐血了,敢情我这是给他做免费按摩来了?“不打了。”我沮丧的说。

  “怎么呢?很舒服啊。”他还得了便宜卖了乖。

  “你又不疼!”我很不满意他的反应。

  “疼!疼死了!哎呀,哎呀!”他想立即转变表情,可是他的脸太黑,根本看不出来。

  “少来吧,一点心理依据都没有,假惺惺的。不行,我更生气了。你得赔偿我!”我一贯不讲理。

  “你说怎么赔吧?”

  “请我吃饭!我要吃川菜!”只有在蓝哥面前我的本性才表露无遗。

  “好。走吧。”蓝哥一向很爽快。

  郁闷的时候吃川菜最过瘾了,吃到嘴唇舌头麻木,眼泪鼻涕肆意,就可以把烦心的事暂时忘得一干二净。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看我吃得差不多了,知心大哥节目要开始了。

  “还能怎么啊,不都是那个李卫惹的祸?他网恋啦!而且现在不理我了,我什么招儿都用尽了,他就是浪子不回头。我同学说让我给他点刺激,他就知道弊帚自珍的道理了。可是我怎么想都不想不出来怎么刺激他,让谁来偷我。烦死了。知心大哥,出个主意吧?”我的无奈已经无法形容了。

  “就这点小破事儿啊?我还以为天要塌了呢。”知心大哥一脸不屑。

  一看见他的黑脸上出现那种表情我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小破事儿?安你头上你试试!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还老神在在的说我?”我不客气的反攻。这个是蓝哥的死穴,只要我一戳,他马上就投降。

  “好,好,我的小姑奶奶,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果然屡试不爽。“你等等我给你想想啊。”

  “就是,早这样不早好了?”我洋洋得意。

  “有了!”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办事就是利索。“不如你也在网上找个人偷你啊,你不是也在网上聊过天吗?”

  “对啊!我怎么都没想到呢?哎,就是很久都没有上网聊天了,不知道魅力有没有减啊?”我很担心,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放了线却钓不到鱼,,我这老脸还往哪搁啊。

  “不是还有你哥我吗?担心什么?”蓝哥给我吃定心药。

  “你?”我不相信他——一个这么大还没有谈过恋爱的男人……“放心,你哥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在网上可是大家公认的情圣呢。”苍天啊,大言不惭,绝对是大言不惭。我摇着头刚想提出疑义,就被蓝哥的黑脸和可以杀人的眼神吓住了。敌我力量悬殊,我看我还是退而求其次吧。

  于是,从那天起耿蓝家的那台组装电脑前总是挤着一黑一白两张脸。有了蓝哥这个狗头军师的参谋,我在网上钓小偷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没用3天,我就钓到5个网上的哥哥了。看起来这5个都不错,可是我总不能一下子被5个人偷走吧?不够分的啊。蓝哥说时机成熟了,要求我和他们见面,这样便于筛选。有点害怕,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网友呢,更别说这次我可是居心叵测呢。蓝哥说不怕,有他呢,他在后面跟着我,要是苗头不对他就立刻出现,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看了看他墙一样结实的身材,同意了。

  学校门口的小酒吧成了地下党接头的秘密地点。我和蓝哥就象特务一样猫在酒吧最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怎么样?快到时间了吧?”我很紧张。

  “恩,快了。你等等,我看这第一个是谁啊。”说着,蓝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一号,网名孤独酒侠,25岁,某网络公司经理。约会时间1个小时,地点在靠窗的那张桌子。”

  “苍天啊,蓝哥,你以为这是《碟中碟3》吗?”真是职业病。

  “来了来了!就是那个穿黑风衣的。”蓝哥神秘的捅了捅我的腰。

  “哪个啊?”我近视眼看不清。

  “就是那个四处张望的男人。”蓝哥悄悄指给我看。

  “我去了啊。别忘了暗号!”我不放心,再次叮嘱他。说完我起身向着目标人物走去。

  5分钟以后,我龇牙咧嘴的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这么快啊?”蓝哥很好奇。

  “大哥,你确定他是25岁吗?”我抑制住心里的气愤。

  “是啊,没错啊,我调查过的。怎么了?”

  “他都有白头发了!脸上的皱纹比我妈的还多,最可怕的是他少一颗门牙!我看他最少也快50了。”我快吐了。

  “啊?!”蓝哥也被吓到了。“没事,这才第一个,后面还有希望呢。我来看看下一个啊。”

  蓝哥低头翻他的本子。“这个好,这个好,22岁,体院打篮球的。是在门口那张桌子。这个错不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啊?”我不解

  “学体育的,应该不会很老。再说体形好,一般来说都错不了。”蓝哥很满意二号。

  “哦。”我只有点头的份儿。“是不是那个啊?穿的跟个韩国人似的那个?”我发现了。

  “对,就是他,看我没说错吧?打扮的多洋气,这个好,快去吧。”蓝哥推了推我。我直奔主题了。

  15分钟过去了,我面无表情回到大本营。

  “怎么样啊?”蓝哥急切的问。

  “好!太好了!”我的语气象我的表情一样。

   “就是啊,多酷的一个小伙子啊。”蓝哥无比羡慕的说。

   “酷,裤衩的裤!带着墨镜是酷,摘了墨镜就是巴登眼儿!”我想晕死过去。

   “梦想和现实总是有一定距离的。”蓝哥就象哲学家似的点着头说。我不知道那距离和二号是巴瞪眼有什么关系。

   “我看还是算了吧,后面几个就不用看了,我受不了这种刺激。”我想放弃了。

   “不行,不能这么轻言放弃!难怪妈总是说你做事没有长性。”他严厉的拒绝了我的提议。

   “不要故意激起人民内部矛盾!我继续,我继续可以了吗?”真是厉害,居然搬出我妈来吓唬我。

  “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蓝哥摸摸我的脑袋,“现在我们来看第三个,他是……”

  “停!我不听他的详细资料了。他要是来了,你先去看,要是他没有显著的缺陷我再去。要不,还是连见都不要见了。我今晚还打算睡觉呢。吓到我失眠你负责吗?”我不敢再冒险了。

  “好,好,听你的,小姑奶奶。”

  可怜的3号经过了侦察兵蓝哥的审查,顺利过关了。

  “快去快去,这个好,绝对好!”我还没见蓝哥这么兴奋过呢,看来这个是精品了。

  “你好啊,请问你是在等人吗?”我故做温柔的拍了拍3号的肩,帅帅的3号回头了。

  “是啊,你是……琪琪?!”3号帅气的脸在回头的那一刹那凝固了。

  “天啊,小彬?!怎么是你?!”我的温柔在那一刹那也凝固了。“难道,你就是那个爬爬?”

  “你,你,你是迷糊?”

  “是啊,哈哈,哈哈。”在尴尬的时候,笑是最好的面具。

  “哈哈,哈哈。”原来他也知道这个真理。“这个,我还有事情,要不我先走?你……”

  “我啊,哈哈,我还要在这里等个朋友。那个,你先走吧,不用管我。哈哈哈哈。”我尴尬地笑着。

  “哈哈,哈哈,那我走了。再见。”小彬没等我回答,头也不回的逃走了。留下了尴尬的我还在尴尬的笑着。

  真是有够背的,这样都能遇到同班同学。以后不能见人了,丢死人了。

  我把满腔的气愤都撒在了蓝哥的身上,全然忘记了我才是始作俑者。

  悲惨的4号在我正恼羞成怒的时候来到了。

  “请,请问你是,是,是,是迷糊小姐吗?”4号文质彬彬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张磕巴的嘴,我真想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不是!”我没有好气的说。

  “那可,可,可不可以请,请你,让让让,让让?这个地——方,它是我,我先定,定定了。”他诚恳的对着我说。

  “我先坐下的,谁能证明你先定的?”我懒得理他。

  “我,我,我等——等,等,等——人。”4号越急说话越不利索。

  “我也等人。你等的是人,我等的就不是人?”不讲理是我的特长。

  “那——那好吧。我,我,我不——和你一,一,一般见——识。我,不,不,不坐这里了。你,慢慢,坐啊。不打,打,打——打,打,打扰你了。”4号脾气不错,只可惜说话不利索,要不真的可以考虑他。

   完了,没有希望了。我暗暗的想。蓝哥也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兴致,要不怎么会接一个电话就借口有事情要处理而匆匆的离开了呢。我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忘记了时间的酒吧里看着外面华灯初上,车水马龙,黄昏的薄雾笼罩在每个行人身上,看起来那么柔和,安详。但那一切都与我无关。

  不知道李卫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和网上的那个妹妹聊的忘记了自己?不知道金鱼在干什么,是不是和她老公在吃浪漫的烛光晚餐?那么ANGEL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忙着写她的企划吗?在这个时候,发呆是最好的消遣。我掏出藏在书包夹层里的摩尔烟,点上,看着一缕缕青烟缓缓上升,慢慢散开。即使香烟不抽,我照样可以找到那种微醺的感觉。

  在我似醉非醉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拍我的肩,一个好听的声音传进我寂寞的耳朵:“请问你是迷糊吗?”

  我回头,朦胧中有个好看的脸映入我落寞的眼睛。“你是?”我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哦,我的网名是白色烟蒂。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歉意的笑了笑,嘴边出现我最喜欢的酒窝。

  “没有关系啊,我也刚来不久的。”对着迷人的酒窝,我情不自禁的说了善意的谎言。

  “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吧,当作是来晚的补偿,好不好?”他不但有迷人的酒窝,还有温柔的眼神。

  “好啊,好啊。”面对诱惑,我再也不能自制。蓝哥错过了免费观看母老虎大变小绵羊的机会。

  “那我们去吃西餐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现在只会点头了。

  舒缓的音乐,昏黄的烛光,我对他的好感随着浪漫的气氛一点一点的高涨。吃过饭,他提议去他家坐坐,我拒绝了。虽然被他的帅迷得晕晕乎乎的,但是最基本的理智我还是有的。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去了灯红酒绿的的厅——的厅的吵杂喧闹能把人身上最本质的东西勾引出来,我冷眼看着那个白色烟蒂一点一点的卸下伪装,暴露出狼子野心。

  “小迷糊,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迷人很性感?”他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以为那就叫做抛媚眼。

  “啊?性感?没有啊。呵呵。”我装疯卖傻着。

  “你真的很优秀啊。你是我见过的女人里身材最好,最有女人味的一个了。”他沙哑着声音说。

  “是吗?那只能说你以前见过的女人水平都太凹了。呵呵。”我继续卖着傻。

  “你多大啊?”

  “21。”

  “哦。如花啊。那你猜我多大啊?”他好象企图套我上钩。

  “不知道,我近视眼。”我不上当。

  “我28了。你觉得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啊?”果然有阴谋。

  “呵呵,我不喜欢老男人。”

  “28岁算是老男人吗?”

  “在我眼里算。”我毫不客气的打击他。

  音乐喧闹,人声鼎沸。

  “今晚跟我回家好不好?”他的手想要伸过来圈住我,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不行。我妈让我十一点必须回家。”我考虑到吃了人家的饭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所以就抑制住心里的厌烦,扭了扭身子,躲开了他的狼爪子。

  “这么听话啊?你能不能为了我不回家啊?”他贼心不死,再接再厉。

  “不能!”我干脆的拒绝了。

  “为什么啊?”再接再厉变成了没完没了。

  “不为什么,我觉得你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失陪了。”我抓起包起身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开始后怕了。幸亏我机灵.命大,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结局呢。

  这才真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看来,耿蓝出的那个叟主意根本就不管用。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是要继续的思考被人偷走的好方法。唉!这世道,想要让人偷走都这么难,真不知道天理何在。

  百无聊赖的坐在教室里,我呆呆的望着面前奔跑跳跃的同学们等待着我们敬爱的老师来给我们上课。“锵锵锵锵锵锵,哒呔锵!”金鱼踩着锣鼓点一路走进来,在教室的正中央来了一个京剧亮相。“琪琪,看我——帅吗?”金鱼不怕累的摆着架势等着我赞赏。

  “你今天早上吃多了,撑着了吗?”我对于她的神经质已经习惯了。

  “你不懂。我啊,这是学花木兰!怎么样?学的还有那么点意思吧?”金鱼一向很自信。

  “你又犯那根筋不对了?你又忘了上学期你被形体老师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了吗?而且你不是发誓再也不练古典身段了吗?是什么让你敢于冒险再入虎口的?”我不屑。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都是为了我老公啊。因为我老公啊,他夸我是——花木兰!”金鱼抻着她比常人高一个八度的声音大声炫耀。

  “花木兰?”我迷糊了:“你哪里象花木兰啊?你老公他果然没什么欣赏水平。”

  “琪琪,你说话最好考虑后果。”金鱼用恶狠狠的眼神威胁我,“他的意思就是说啊……”

  “就是说你没有胸!”旁边正在和别人对台词的大波忽然转过头不知死活的插嘴道。

  “恩?此话怎讲?”我的迷糊进行到了更深的层次。

  “你没有背过古典名著《木兰辞》吗?其上曰: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大波一脸的坏笑。

  “木兰无长兄?”我反复玩味着这句意味深长的词,却不能体会个中滋味。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大波在他的鸡排一样的胸前比划了一下,一个媚眼飞向金鱼,“木兰她……她没长胸!哈哈哈哈哈。”

  “三皮!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随着金鱼的一声怒吼,古典名剧《木兰出征》在我班不大的教室里上演了。

  由于老师的出现,《木兰出征》还没有演到高潮就草草结束了。金鱼秀气的脸上有着难以平息的怒气:“我最讨厌被人说胸小了。气死我了。死三皮!他懂不懂什么叫胸大无脑啊?再说了,我的胸不是很小啊,你说是不是啊,琪琪?”

  “对对对!”我把头点得象鸡吃米,我还想留着脑袋见我的偶像呢。

  “气死我了!不行,我得吃个零食压压惊。”说着,金鱼从她小巧名贵的背包里翻出了一大堆好吃的,天知道她那个小小的包里是怎么塞进这么多零食的。“来,吃吃这个,这个是我从进口食品超市买的。你绝对没有吃过。”

  我接过那些东西,把头埋在椅子底下,一把全塞进了嘴里。“苍天啊,你把超市都搬回来了吗?”我不可理解金鱼为什么对零食这么钟情。

  “女人要学会自己心疼自己的,懂不懂啊你?”一包进口饼干被消灭了。她是怎么做到吃这么多还能这么瘦的?同学这许多年了,我一直都没有弄清楚。

  “对了,你那个让小偷偷走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有进展吗?”当我正假装认真的听着老师在上面侃侃而谈欧洲话剧史的时候,金鱼从《时尚》杂志中跳出来关心我。

  “有,进展大了。”我淡淡的说,眼睛瞪着老师一张一合的嘴出神。

  “啊?有进展了?真的?来来,说来听听。”金鱼兴奋地合上书,期盼地看着我。

  “进展就是,我终于知道网恋的人都不大健全。”我爬在桌子上,回想着那可怕的一天。

  “你小点儿声,不想活啦?小心咱班有不少人听见了要揍你的。”金鱼狠命的捂住我恶毒的嘴。“你不知道咱班不少人都有网恋的意向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天悲惨的一幕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而且,一直到现在小彬都不怎么和我说话。都是网络惹的祸,我恨恨的想。

  “能在你的手下苟延残喘,我已经提炼得不怕任何人了。”我挣脱开金鱼的手,瘦小的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谢谢你对我的夸奖!哎,又让你带跑题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跑题是我和金鱼的特点。

  “不想说了。反正失败了就对了。”杀了我也不能说那天的糗事,否则我以后永远也别想在这个学校昂首挺胸的进出了。

  “不说算了。”从我这里挖不到新闻,金鱼又回到杂志五光十色的世界里去了,不再理会失败的我。

  “对了!”金鱼突然打了我一下,把我从童话般的白日梦里惊醒了。

  “干什么啊?你吓死我了?!”我努力的安抚着还没有恢复正常跳动的心脏说。

  “我想起来一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金鱼神秘兮兮地。

   “听!你说的我敢不听吗?”我很无奈。

   “那你要先答应明早请我吃早饭!”金鱼理直气壮。

   “就这点要求啊?行,没有问题。就学校门口的小饭店,你随便挑。”她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

   “我老公有好多朋友还是单身呢,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都很有钱。不如我让我老公给你留意着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介绍给你认识。让他们偷走你既可以达到你最初的目的,又可以奢侈一下,两全其美,何乐不为?”金鱼说话总是很有感染力,让我不能不去接受。所以我点了点木讷的头,顺手拿个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琪琪同学,请你站起来!”老师很少叫我回答问题的,我很疑惑。犹犹豫豫的站起来了,我在担心我嘴里没有融化的巧克力。

  “你在吃什么啊?”老师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我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况且我嘴里还有着足以致我于死地的证据,所以我说什么也不可以出声。沉默吧。

  看我一副共产党员死不招供的表情,老师决定亲自来我们这里调查。她很满意的在我们的桌子上找到了金鱼由于慌乱没有收拾干净的零食渣。于是,顺理成章的,下课我和金鱼就到老师的办公室里做客去了。

  “谁允许你们在上课时间吃东西的?”老师不动声色的看着我们。

  “我们,我们冷。教室里太冷了,我们吃点东西补充一点热量。”金鱼用手在背后戳了戳我,我赶紧附和:“对啊对啊,我们补充热量。”

  “补充热量?我看再过几天你们就要搬个火锅在教室里吃涮锅了!用不用我给你们带点羊肉?”老师有点恼怒。

  “太好了!不过最好是能带点海鲜,吃羊肉容易上火。”金鱼小声嘀咕。

  “我觉得还是带蔬菜吧,菠菜最好吃了。”我舔着嘴唇小声和金鱼争论着。

  老师的脸一点一点的从绿变成青的了。“你们两个还上了劲了?!明天一人写一份一千字的检查在班里念!你们觉得不行,我就上报到系里去!学习积极性太差了,组织纪律性也太差了!……”

  “都是你,吃东西的怎么也不看着老师点儿?这下你害惨我了。我的检查你给我写啊!”金鱼压底了声音责怪我。

  “你找谁啊,要不是刚刚非要在她气头上和我讨论让她带海鲜,我们也不至于也一千字的检查!我不让你给我写就不错了,你还反过来怪我?”我不客气的反击。

  “好,那我请你吃麦当劳,你给我写检查。”金鱼想找个折中的方法。

  “门儿也没有。我请你吃,你给我写,你干不干?”我白了她一眼,反正老师在这里,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别说了,老师要骂完了。”金鱼可以一心二用,我很佩服。

  “你们两个什么意见?是写检查还是上报系里?”老师发泄完了心中的怒气,情绪平静了许多。

  “写检查。”我和金鱼异口同声。肉体上的折磨总好过精神上的摧残。

  出了办公室的门,金鱼就拿出她的小手机给她老公打电话诉苦去了:“喂,老公,我刚刚被老师骂了!都怪琪琪上课吃东西被老师看见了,害我也跟着挨骂。”

  “……”不用听我也能猜到她老公在电话里说什么。

  “那好,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你快来接我。5分钟!不许迟到!”金鱼嗲嗲的声音让我都受不了,何况是男人呢。我怎么就做不到呢?现在我连个可以打电话诉苦的人都没有,还混个什么劲啊。我独自伤心。

  人要倒霉真是拦都拦不住,喝凉水都会塞牙。好不容易写出来的一千字的检查居然被老师打回来了,说什么认识问题不深刻?!苍天啊,因为上课吃东西写了一千字的检查我还应该怎么深刻啊?头都快要想破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我妈还和ANGEL聊天聊到忘我,声音大得从一楼到五楼都能听得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以前是话剧演员。

  “妈,拜托你小点声聊天,我还有一千字的深刻检查没有写完呢。让你吵得我唯一的思路都吓跑了,你让我明天怎么交差?”我终于忍不住了。

  “你怪谁啊?谁让你上课吃东西的?这么低级的错误都犯,你是我亲生的吗?是不是当初在医院抱错了?”我妈抱着戚猫悠闲的靠在沙发上,对于我的抱怨无动于衷。

  “妈,我可是你亲生的!不信我们明天就去做亲子鉴定去。”我妈更年期,对什么都怀疑。

  “不做了,反正是不是亲生的我都养了这么多年了。哎,你说要是你真不我亲生的,那我那个亲生的闺女她该长成什么样子啊?要是长的很丑我就不认了,那么丑,带出去怪丢人的……”我妈只要是开始了一个自认为深刻的话题就停不了了。

  “妈!”我想厉声制止,可是我妈不搭理我,在她的假设里,现在我已经不是她亲生的了。“ANGEL……”无奈我只有想我的保护神求救了。

  “阿姨,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吗?”ANGEL就是ANGEL,果然聪明。

  “哎呀,你不说我还都忘了这茬儿呢。你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机关的还是武警的,要不警察也行。我看琪琪就不象是我亲生的,你看她找那几个男朋友,一个比一个憋屈,象个什么?……”我妈说话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要想插进嘴去。ANGEL无奈的向我摇摇头,示意我如果我再不消失,她也不能拯救我了。

  “阿姨,我觉得还是警察好,个头高,长的帅,威风。你觉得呢?”ANGEL用眼神告诉我赶快趁机脱身。

  “对,我也觉得是这样。那我明天就给迟警官打电话。”我妈想起来的事情就要立刻办,否则就会过期了。

  “阿姨?你又瞄上迟警官了?!”ANGEL替我惊讶着。

  “不是,主要是帮你找男朋友。当然了,说起迟警官,这个人也不错,就是老实了点。和琪琪找那个去了新西兰的差不多,那个男的真是……”完了,绕来绕去又绕回我头上了。我看我还是快溜吧,再不溜今晚就会变成批斗我的专场了。

  “来电号码,130……”我家的步步高电话能来电显示并可以语音报号。我一听就知道是金鱼。

  “什么事啊?你检查写完了吗?”我快被那个一千字的检查弄出神经病来了。

  “你先别管检查了,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我老公啊,给你找到合适的了。我已经给你约好了,明天晚上你们见面。怎么样?我办事效率高吗?”

  “高,高,实在是太高了。对了,检查……”我不放心。

  “不用写了。老师要明天去上海学习了,我估计十天八天是回不来了。等她回来我估计她也早让上海的大闸蟹勾引的忘了这事了。你放心,我的消息绝对可靠。怎么样?你打算怎么感谢我?我简直就是你的天使啊!”金鱼总是喜欢把表扬与自我表扬完美结合在一起。

  “一顿麦当劳。”我狠了狠心说。

  “行啊,这次就便宜你了。明天等我电话啊。不跟你说了,我老公等我呢。”金鱼匆匆挂了电话,我妈还在那里和ANGEL研究到底什么样的男人适合做男朋友。明天会怎么样呢?我有些害怕了。为了李卫,我冒太多险了,甚至在为他做这些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值不值得。

  坐在金鱼老公的黑色帕萨特里,我一直忐忑着。金鱼侃侃的给我介绍着今天我要去见的那个人的来历:“这个人今年33岁了,叫张贵。虽然名字是土了点儿,老也老了点儿,但是让钱一补,什么都合适了。我见过这个人,还算不错,有两家自己的广告公司和一家手机店。也算是少年有成了吧。”

  “天啊!33岁还可以算少年有成?!有没有搞错啊?”我吐吐舌头表示不赞同。

  “行了,知足吧你,不比你那个李伟强啊?对了,今晚记着装着点淑女,不要露出本性吓着人家。你看不上人家倒也罢了,要是人家看不上你,你就彻底没什么戏了。知道吗?”金鱼谆谆教导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老老实实的点头。

  黑色帕萨特停在了全市唯一一个五星级酒店的门口,这是我以前看都不敢正眼看的地方。“行了,下去吧,祝你好运,小美女。”金鱼在副驾驶上回过头和我到别。

  我一下子紧张了:“你呢?你不下去啊?”

  “废话。你和他吃饭,我去干什么?我不当电灯泡。再说,我和我老公还有节目呢,没有空理你。下车。”金鱼居然一种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让我自己去赴那个鸿门宴啊?你也太狠了吧?我不下!”我死命抓住车座,任谁也不能把我拉下去。

  “是我在帮你啊,大姐。不要表现的象我要卖了你一样好不好?”金鱼一副被我打败了的样子。

  “我害怕!”我实话实说,不怕她笑话我。

  “你害怕?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笑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她一定会笑,所以我不作声等她笑完。“好,我笑完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金鱼强忍着笑意,我不明白有这么好笑吗。

  “要是他手不规矩什么办?”我紧张兮兮地。

  “这里是五星等级.的酒店,他不敢怎么样的。再说他不会一见面就不规矩的。你放心好了。”金鱼给我吃定心丸。

  “哦。”我放心了。但是,等等。“那他要送给我东西怎么办啊?”还是想的具体一点好,要不到时候毛爪的是我。

  “送东西?当然要着了。笨蛋,还能让到嘴的肉跑了吗?不要白不要,要不我干什么给你找这么个有钱的主儿啊?反正他有的是钱,也不在乎这点儿。到了商店就拣着那个贵的要,我可告诉你啊,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对你的一片苦心难道你还不懂吗?”金鱼做怨妇状。

  “行了,注意影响,你老公在这里你还这样。”我怕她老公会有把我们扔出去的冲动。我的心放下一大半了,我决定在她老公把我扔出去以前,自己主动下车,因为我已经从观后镜里看见了她老公不耐烦的脸。在关上车门的一瞬间,我终于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了:“金鱼,要是,要是,要是他要和我开房,我该什么办啊?那我不是晚节不保了吗?”

  “恩,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不用担心,一般来说要进行到这一步怎么也要一个半小时以后。这样吧,一个半小时以后我给你打电话说要排练,必须来。这样你就可以找这个借口安全逃跑了。这回该放心了吧?行了,进去吧,让人家等急了不好。”金鱼拍掉我紧紧抓在车窗玻璃上的手,摇上玻璃,然后我目送着那个黑色的帕萨特屁股上冒着热气快活的消失在寒冷的冬夜里。

  硬着头皮,我走进了五星级酒店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堂。头一次来这么豪华的地方,周围来往的都是俊男美女,华衣香袖,我就好象是路边的一棵没有特点的冬青树忽然来到了空中花园一样的手足无措。

  正到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有个人大老远就伸着个手朝我走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白锦雨小姐的朋友琪琪,是吧?”

  我很不自然的跟他握手,这么正式我有点不适应。

  “我等你很久了,坐吧。想吃点什么?这里的鲍翅很出名的。”一路寒暄着,我和他进了富丽堂皇的2楼包间。

  “呵呵,路上塞车,让你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捏起嗓子装淑女。

  “没有关系,有幸等美女,就是等一天我也没有什么怨言。”

  真恶心,我努力克制自己不暴露本性,继续装淑女:“过奖了,过奖了。张总才算是年轻有为啊,能认识你,我都不知道多高兴呢。”

  “不要叫我张总,这样一叫就显得生疏了,叫我张贵好了。”他浮肿的下眼袋说明了他的好色。

  “张贵?”我极力忍住想张开嘴暴笑的欲望,真是掌柜的呢。“恩,好名字啊。贵,好就好在这个贵字上了。”我一手拿着名贵的红酒晃着头说。

  “果然是本科生,念过书就是有文化!你知道吗,给我算过命的人都说我的运气好,为什么好呢?就是因为我这个名字起的好。我这个名字哪里起的好呢?好就好在这个贵字上。有人还说我的这个名字土,真是没有文化!”因为兴奋,他粉白的脸涨的很红:“来来来,为了我能找了一个红颜知己干杯!”

  我端着杯子假惺惺的笑着:天啊,原来我这么会演戏?以前真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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