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还没有相好题目，请原谅
记忆中的冬天， 总是有风花雪月的记忆的。 记得很小的时候， 有一个声音对我说， 冬天的时候， 她的手总是冷的， 你要温暖它。于是， 三十几个冬天过去了， 那软软的小手是温暖过不少， 却唯独忘记不了那幢苍白修长的， 但确实冰冷的小手。
闹钟终于还是把我弄醒了， 我真想在温暖的被窝中再呆一回了， 可是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掐掉闹钟了，也就是说， 我必须用军训时起床的速度才来得及到公司。
匆匆忙忙洗漱完毕，我就登上了我的10 speed。 我的这辆自行车是联合国牌的，大学生活给我留下的唯一的纪念， 韩国的车架， 日本SHIMANO的十速变速飞轮，加上把头上来自西德的速度表， 是我追女孩的时候总是在每小时三十公里以上的速度追上，超越， 然后远远的把别人丢在了后面， 尽管很想知道后面的女孩是不是像追上来， 但从来也没有想过她们就是想追，能不能追得上。
车子飞一般的冲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忽然就慢了下来。
“她应该出门了吧？会不会已经过去了？”
几个礼拜以来， 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总是能在这一段时间内， 在这一段路上和我迎面而过。开始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对方， 可是慢慢的， 我感觉到每次相对而过的时候她给我的注目。也许是我的车子很特别吧。又一次， 我居然觉着她好像给了我会心的一笑。而我也在这几天经过这一段路的时候放慢了速度。
尽管我自从有了这两自行车之后，好像还从来没有骑过这么慢的速度，这段路还是到了尽头。 我停了下来，看看左边的岔路， 一百多米外的尽头是一扇大门，显然， 她要么还没有出门， 就是已经过去了。
我只好失望的登上我的自行车， 在瞬间把速度提升到35公里/小时。
（二）
转眼之间， 几个礼拜过去了， 那火热的夏天也就慢慢的离去， 可是那个穿着蓝色学生裙的身影， 和那嫣然一笑， 始终无法从我的记忆中消失。 每天的我也就以两个速度重复着家里到单位到家里的过程。有一天我在街上， 忽然感觉到她的照片就在什么商店的橱窗里，走尽一看，原来是杨玉莹的巨幅海报， 我这才发现， 她的一个侧面居然和杨玉莹非常的相像。于是我立刻买了杨玉莹的磁带，那“轻轻的告诉你……”的旋律也就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九月的一个晚上， 我准备到一个同事家里去玩，当然， 也要经过同样的一条路。 在那段重合的路的尽头， 我有习惯的相左手边看去。忽然， 远处路灯下一头熟悉的长发是我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是的， 是她， 没有错。 我终于等到她了。
这一瞬间， 我的脑海中闪过了种种的念头，而在我还没有做出选择的时候， 那飘飞的长发已经随着26寸淑女车的车轮从我身边流走。我终于从我的惊愕之中清醒过来， 飞快的跨上了自行车， 追。很快的， 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我的前面。可是我仍然没有足够勇气去冒被女孩骂一声“流氓”或者是“神经病”的危险， 只好偷偷的跟在了后面。车子经过了三个十字路口以后， 进入了福州最繁华的街道。也就在这一瞬间， 她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了。在极度的失望的心情趋势下， 我立即加快了速度向前冲去， 一路上装到了一个中年妇女， 吓坏了好几个过街的女孩，可是， 一直等我骑到了街道的另外一头，我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我相信， 没有女孩子骑着26寸的女车可以逃脱我的追踪的。那么， 她一定就是在那个巷子口进入了某个大门之中。 我立即回头到了那个巷子口， 将周围的门牌号一一记下：回春药店，回春中药店，绿丹兰美发美容中心， 绿丹兰百货，妙巷影剧院票房， 还有一家停车场。
离开了妙巷口，我骑车来到了同事的家中。她刚刚搬进了新的房子，重新装修的， 还托朋友买了一台卡拉OK机。90年的时候， 卡拉OK刚刚在我们南方的城市流行， 可是夜总会包厢高昂的收费， 却不是我们月工资只有二十张大团结的工薪阶层能够经常光顾的， 因此自己家里的卡拉OK机子就是非常时髦的东西了。尽管我是一个卡拉OK迷，可那一个晚上， 我都作在角落里， 手里握着白兰地的杯子，那个长头发的影子，就象是在我的脑海中演电影短片一样， 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到了大家要散的时候， 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就对女主人说：“主任， 明天早上我要先去省中行查一个信用证，我就直接去了， 你帮我请个假吧。” 她是我们的办公室主任， 考勤就是由她负责的。
（三）
早上七点钟， 我工作一年多以来第一次这么早起床。 习俗完毕， 我就立即除了门， 埋伏在了昨天她出现的那个路口。其实说埋伏， 也就是把自己的自行车停在了一棵大榕树的背后，面向她要经过的方向。早秋的阵阵凉风一直吹到我的心里去， 没有吃早餐的我好像缺少点热量。 不过能够实现我的计划，那么冷一点也没有什么。
起点四十分的时候， 我看到了那张笑脸和那一头的长发出现在了岔路的尽头，慢慢的出了大门，其上了自行车， 然后离我越来越近， 之后又越来越远。我立即行动， 骑上了自行车， 判断着什么时候接近她最好。 前面有三个十字路口， 也就是说我有三词语上红灯的机会。 不好， 她已经过了第一个十字路口， 而绿灯已经在闪动了。我立即启动冲过了路口，好险。
也许是我的真诚终于打动了上帝， 在第二个路口的时候， 她被红灯拦下来了。我立刻听到了她的身边并且没有让她发现。她身上飘散着一种好闻的香味， 却不是香水的味道。她的一头如流水般倾泻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 发稍在秋风中轻轻的飘动。我在数着时间，终于， 等到绿灯亮起的一霎那，我飞快的摸出了一张我的名片放到了她的车框中，并立即像做了坏事似的跳上我的自行车， 飞快的冲了出去。 我似乎可以感觉到在我的脑后那一双惊讶的目光。
我想， 这下她终于有了我的地址，不管结果怎样， 如果她那一笑是对我有好感的话， 那么她总是能够找得到我的吧。可惜的是， 今后的两个月杳无音讯， 我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神经过敏，冲动而又不够勇敢的小男生的幻想罢了。 如果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那么我也不会在十几年后的今天仍然有一段割舍不暇的情怀了。
（四）
十一月份的到来， 意味着一年又要结束了，当然， 我们刚毕业的学生们可不会忘记了一年一度那疯狂的日子：圣诞卡。据说， 这几年在学生和刚毕业的年轻人中流行的互寄圣诞卡让每年这时候的邮电系统超负荷运作，甚至有崩溃的危险。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可以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呼吁学生们不要滥寄圣诞卡的文章。可是， 在寄出上百份的各式各样的卡片之后， 你也就有权利去享受那一年只有一次的快乐：打开每一个来自五湖四海的的信封。
一个署名“本市内祥”的信封落到了我的手中，粉红色的信封用绢细的笔迹写着我单位的地址。 呵呵， 我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信了，这会是那一位喜欢我的小妹妹呢？我心里这么猜测着。我拿过裁纸刀，小心翼翼的将信封的封口挑开， 因为我知道， 这种信通常是连信封都值得收藏的。抽出了里面的卡片， 我登时愣住了。
那是一张用白卡纸自己制作的卡片，封面只有一棵圣诞树和一对风铃。 打开到里面，几近空白的卡片上写着：
如果千年之后我们在相遇，你还会记得我吗？
署名是：清晨 + 十字路口 + 单车 + 女孩
是她！那张微笑的脸庞和那一头的长发立即引入了我的眼帘。 可是立即， 我又被失望所包围。 她居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联系的方式， 没有姓名， 地址， 电话号码。 难道说她要我在路上等她么？还是她给我出了一道智力题？
“小张，哪个女孩子把你迷成了这个样？” 办公室主任李姐笑着站在我的身旁， 我居然连她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看着她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给说什么好。 李姐大我好几岁，是个漂亮的女人，前夫就是看中了她的脸蛋才和她结婚的，可是李姐生了孩子没多久就移情别恋了，而且越来越肆无忌惮，终于有一天李姐从娘家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她的前夫和一个女人在床上。她二话没说，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转身出了门。据说， 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不过我是不太相信的， 因为女人到了伤心时，有的时候眼泪是往肚子里面流的。她就这么抱着孩子在立交桥下面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到自己的单位要了一件宿舍，请一个姐妹帮忙回家拿了一些必要的衣物，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尽管她丈夫多次托人要求和解， 都被她打回去了。一个月之后，她丈夫收到了法院的调解通知书；六个月后，他们拿到了离婚证书。这几年来她就这么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的。后来调动到了我们公司， 由于开发区的优惠条件中包括了住房，她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房子，从原单位的宿舍里面办了出来。我进公司以后， 和李姐很投缘，除了工作关系之外， 我们就和亲姐弟一样。我们公司是开发区新成立的公司，年轻人多，也就经常到她家里聚会。
“后天晚上有一个新疆的歌舞团来我们这里演出，给你两张票，好好安排。” 李姐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
我拿着那个信封，苦笑着说：“你别开我的玩笑了，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算了吧， 你的花花草草我还不知道，尽管这一年多来你好像是过着苦行僧的日子，我可知道没有两下子你怎么会在中学的时候就经常被教务处点名？我知道你是想要收收心，但是不等于一辈子就不再谈恋爱了吧？咦，你看这里好像写过名字的。” 李姐指着信封北面的一个痕迹给我看。
我对光一看，果然， 这里曾经是写过名字以后用什么东西抹去的， 但是依稀看得出“潘琳”两个字。
“好吧， 我听你的， 我试试看。”
李姐走了之后，我又拿着那个信封反复的看，除了那个名字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发现的了。忽然， 我想起了那个晚上她在妙巷口不见了踪影的事来。也许她在那里什么单位上班？试试总没有坏处吧，反正我们搞外贸的，大海捞针的本事还是有的。于是我拿出了电话黄页，按照我印象中的那几个单位，查到了电话号码。
第一个单位是回春中药店， 回答是没有这个人。 于是我拨通了回春药店。 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请问潘琳在么？”
“她不在。”
什么？真的给我猜对了？
“那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今天是晚班，下午四点以后来。”
还没有等我说谢谢， 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不过， 已经够我兴奋的了。才打了第二个电话就找到了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也许我们还真的有缘分？我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中午饭吃了什么，我一点儿没有影响了， 一直都在盯着墙上的瓜中看着时间，好像那是我一生中过的最慢的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了下午的四点钟，我拨通了同一个电话。
“请问潘琳在么？”上帝保佑。
“我就是， 那位？”
“你就是潘琳？”
“是啊， 你是谁？”
我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
“我收到了一张没有署名的圣诞卡。”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一个愉快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懿远，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呵呵，很奇怪， 是么？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后天晚上有空么？”
“什么事？”
“我有两张演出的票，在人民剧院，后天晚上的，想请你一起看。”
“好呀， 我正好后天是白天的班，晚上没有事。几点钟？”
“演出是晚上七点整，我六点四十五分在剧院门口等你，你看可以么？”
“好的。”
“要不要说什么接头暗号？”
“哈哈， 你真逗。你不觉着我们好像已经是老朋友么么？”
“哦， 是的。那么后天晚上见。”
“好的。”
（五）
两天的时间飞快的过去了，一下班我就赶着回家，早早的吃了饭，然后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也许是职业习惯吧，我比较认同欧美的礼仪，尤其是第一次的见面。由于人民剧院里我家并不是很远，我就走路过去了。六点半我就在剧院的大理石柱子前面等候， 看到每一个单身长头她的女孩都会以为是她。尽管我们在路上见过很多次，但是面对面的接触还没有过呢。
察五分钟七点的时候，她忽然从我的身边蹦了出来。
“嗨，你好！”
她穿着色彩非常鲜艳的羽绒短上装，一条粉红色的丝巾轻轻束着她飘逸的长发。明亮的眼睛从上倒下打量着我，好像我是从天上来的怪物。
“哈哈，你怎么不说话了？”
“哦， 我们先进去吧。”
于是我们买了一大堆爆米花之类的零食，外加两瓶汽水，进了剧院。入座之后，我立刻就发现， 李姐坐在了我们身后几排的位置上，还有公司的同事。 看来， 我们这两张票是单独的， 可也正好成为了公司同事观看的第二舞台。管他呢，明天的是明天再说吧。
演出很快开始了， 可是我们还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终于，她先开口了。
“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哦？为什么？”
“刚才我在剧院门口远远的看你很久，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过来的。我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害羞的男孩。”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大色狼？”
“是的， 差不多。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于是， 我就和她解释了有一天晚上我跟踪她的事情， 还有我如何猜测她的单位。
“其实我知道你在跟着我，不过那天我很紧张，所以拼命的骑，连头都不敢回，后来进到单位的大门里，由门卫在身边的时候， 我才透过门边看到了你着急的四处寻找的样子。”
“噢，那你怎么想到给我寄卡片呢？”
“其实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是没有这个勇气。 我想我们是有缘吧，不然我们怎么会在上班的路上经常碰到。”
“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尤其是你那漂亮的头发被风吹起在车子后面的时候？”
“你也很引人注目呀，车子骑的那么快， 我每次想和你打招呼的时候，还没有看清楚你就消失了……”
之后我知道了她是学药品专业的，毕业以后出于父母的安排进了回春药店，老字号的国营企业，铁饭碗。而我也告诉了她我大学是学英美文学的，现在在搞外贸，当然， 还在一所成人高校上计算机专业的夜校。
“圣诞节你有什么打算？”我问道。
“还没有呀， 你呢？”
“我一般是去教堂的，因为我是天主教徒。”
“我可以一起去么？”
“当然，教堂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圣诞节晚上有弥撒。我和你一起去吧。”
演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尾声，时间也就这么悄悄的从我们身边溜走了。
“能够认识你，我很开心。这一切就象是在小说里。”我说。
“以前有很多人追过我，这么特别的你是第一个，还带有侦探小说的味道，哈哈。 你相信么，以后我们的交往可以写小说的。”
“我可没有这个本是写小说。 我送送你？”
“好的。”
初冬的夜晚风比较大，尤其是刚刚从温暖的剧院里面出来的人。 我浑身一颤，两腿也立刻开始打哆嗦起来。看看身旁的她，也是抖抖索索的。
“你冷么？我们靠在一起走吧。”
她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知道，她没有反对。我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膀，而她也顺从的靠在了我的身边。我注意到她一直将她的手藏在袖子里面，就说：“让我握着你的手，好么？”
她犹豫了一下， 伸出了修长的左手。她的手是那么的冷，好像已经僵硬了。
“你的手很暖和，好像我的身子也暖和过来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我着你的手。男人的手，就是用来温暖女人的。”
她还是抬起那明亮的眼睛看看我，微微一笑，又轻轻的低下了头。那一头柔软的长发，带着淡淡的清香，抚摸着我的脸庞。
客上天然居， 居然天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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